粤豪饭店有两样东西最出名。
一样是烧鹅，皮脆、肉嫩、骨香，再佐以其特制的乌梅酱蘸食，可谓一绝。
另一样是龙椅。这龙椅当然是赝品。可是粤豪下足了本钱，真金白银的材料，知名设计师的设计，现代工艺的雕琢，就算和真龙椅相比也毫不逊色。尤其是粤豪饭店本就坐落在全市最繁华的地段，一百二十层，四面玻璃墙通明透亮，坐在龙椅上看着窗外夜色，真的有几分指点江山的感觉。
龙椅刚搬过来的时候。对于把龙椅安排给什么样的客人坐，内部讨论了好多次，有人提议用竞价的方式来决定，有人提议这是给高级会员的特殊福利。然而都被否决了。最后大家都同意由一个人来决定这个龙椅给什么样的客人坐。
最妙的是，能够决定龙椅每次归属的人居然是一个大堂经理。
他叫秦志。
1
每个饭店都有几个出色的大堂经理。大堂经理职位虽然不高，但要求绝对不低。每天来往成百上千人。他们要识得察言观色，要知道哪些是舍得花钱的豪客，哪些是绝对不能得罪的狠角色。性格要隐忍圆滑，能处理各种突发事件。
秦志无疑是这些大堂经理里面最出色的。
他也很满意自己的职位。
他喜欢观察人。
今天来的这个年轻人穿了一件很普通的帽衫，一条旧牛仔裤，头发看上去仔细整理过。秦志见过这个年轻人，他最近两个礼拜在门口徘徊过至少五次。秦志很明白这样的年轻人，害羞腼腆，囊中羞涩，却富有野心。他什么都没问就带他坐上了龙椅。
“先生，贵姓？”
“我叫刘华。”年轻人的声音有点紧张，又有点兴奋。
“刘先生，您好。您是一个人，还是有朋友一起来？”
“我一个人。”刘华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尽量使自己看起来自然一点。
“您一个人的话，可以尝试下龙椅单人套餐，其中包含一份我们店的招牌烧鹅。”
“噢，那就这个吧。”刘华合上了菜单，想尽快结束这场对话。
“好的。您稍等下，套餐一会就有服务员送过来。”说完，秦志便转身离开了。他知道这样的客人一般不喜欢和人交谈，他们甚至不到万一都不愿开口叫服务员。
他喜欢这样的客人。
他喜欢这样的年轻人。
刘华坐在龙椅上有点局促不安，窗外的景色对他也没有什么吸引力。他掏出了手机，点开了微博。其中有一条热点是：
“警察局长滥用私行，毒打无辜报案群众。”
很多人都在下面留言评论。
“现在他妈的警察比黑社会还坏。”
“楼上的请注意，不要拿我们和警察比。鄙视鄙视鄙视。”
“求人肉这个警察局长。我们去警察局抗议，并且要求赔偿。”
“中国就这样了，大天朝活着真不容易。”
刘华点开了下面的配图，是一张照片，背景看上去像是警察局的刑讯室。一个看上去三十来岁的男人被双手反锁在椅子上。脸看上去像一只烂柿子，几乎分辨不出五官。眼珠凸起，肿的像核桃那么大。鼻梁骨已经完全断裂，藕断丝连的挂在脸上。嘴唇肿得整个翻了出来，嘴里塞进去一个球状物体，从照片上看不出是什么。
刘华看着手机，表情不知道是厌恶，还是憎恨。
正在这时服务员端着菜送过来了。
“先生，您的套餐好了。”
“谢谢。”刘华抬头看了一眼服务员，一瞬间恢复了笑容。
这条新闻远处的秦志也看到了，他留的言是，这个无辜的报案群众一定不是朝阳区的。
2
不知不觉，饭店门口又来了两男三女。秦志仔细打量着这些人。应该是在附近写字楼的白领，其中一个穿格子衬衫的男人的和一个穿白色连衣裙的女生应该是情侣。
“你们看，那个龙椅好有意思。”
“是啊，旁边的view也很棒。”
几个女生一边叽叽喳喳的聊天一边羡慕的朝饭店里面看。
“我好想坐那个龙椅。今天是人家生日。”穿白色连衣裙的女生对几个男人撒着娇。
“那必须没问题。”穿格子衬衫的男人一脸的自信。
“哈哈，李琦，看你的了。”其他几个人跟着起哄。
李琦刚走进大厅，秦志就迎了上来。
“您是大堂经理吧。”李琦说道。
“是的。我叫服务员领您几位进去吧。还有空座。”秦志客气的说。
“不着急。”李琦摆了摆手，然后站直身子，清了清嗓子，“您看啊，那位坐龙椅上的，就他一个人一桌，点的东西也不多，这不是亏本买卖嘛。您这大堂经理要为公司的利益着想呀。”
秦志没有马上回答。他回头看了一眼刘华。他从来没见过有人吃饭能吃得这么专注。每一次落筷，每一次咀嚼，都特别用心。
他不想他被人打扰。
“你们想坐龙椅？当然可以了。”秦志笑嘻嘻的说。“不过有两个规矩。”
“什么？”白色连衣裙的女孩着急的问道。
“第一，坐那个位置，点菜的价格是普通座位的十倍。”
“你，岂有此理。同样的菜凭什么贵十倍？”李琦脸色有点难看，提高了嗓音。
“我是按您刚说的，要为我们饭店的利益着想。”秦志不紧不慢的说道。
“今天我生日。”白色连衣裙女孩嘟起嘴，对李琦发脾气。
“就是，生日一年就一次，花钱就花钱吧。要不这钱我出。”另外一个男人在起哄。
“你凑什么热闹。”李琦狠狠瞪了一眼旁边的男人，然后对秦志说，“十倍就十倍，第二个规矩是什么？”
“第二个简单。不准拍照发朋友圈。”。
“这个没问题。”李琦看了眼其他人。
“不不，还是算了吧。”白连衣裙女孩拉了下李琦，“其实我也不是很想去。”
“就是，坐哪吃还不是一样。”其他几个人附和道。
“好。那几位就坐九号桌吧。也是靠窗的。”秦志说完，叫了一个服务员过来，对他说，“带几位客人去九号桌。这位小姐过生日，送一碗长寿面。整单9折。”
旁边服务员都一脸惊讶又佩服的看着秦志，惊讶的是秦志居然为了一个陌生小伙舍了一单价值十倍的生意，佩服的是，他总有法子达到自己的目的。
众人高兴的跟着服务员坐到了九号桌。菜上齐的时候，其中有个女孩偷偷掏出手机，拍了照片发朋友圈。
“快去给我点赞。”
“我已经点过了”。穿白衣裙的女孩说道。“你们看到那个新闻了吗？好恐怖。微博和朋友圈都有好多人都在转发。”
“你是说警察局长暴打报案群众的事?”
“知道的，知道的，到处都在说哎。”
“真他妈的的离谱，现在他妈的这帮警察比电影里演的都坏。”
“那个警察局好像就在这附近。”
李琦咳嗽了一声，清了请嗓子，就像是演讲前的准备。
“我昨天知道这个事情后，就写了一篇文章，叫‘正义不会被暴行打压。’现在微博已经有几万转发了。”
“我看到了，我还转发了呢。”穿白衣裙的女孩说道，“写的真棒。”
“还好还好。我在写这篇文章的时候用词一直很克制，尽量做到客观公正。我的初衷……”
“等等，你怎么客观，你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吗？”他的朋友打断了他。
“我是推理出来的。这个不重要，我的初衷是希望引起大家对这件事背后的思考，而不是一件简单的打人暴力事件。警察局长只是一个符号，他代表的是国家机器。我希望的是能够引起一场变革，一场关于司法制度的变革，比如在美国。他们的司法制度就比我们国家健康很多。请注意，我的用词，我说的是健康。”李琦说的吐沫横飞，激情四溢。
“这个国家就是需要多点像你这样有知识的人。我也去转发。”女孩的眼里有点崇拜。
“转转转。”
“转转转。”
“转转转。”
3
饭店门口又传来一阵喧哗。
这次秦志面对的是几个长得高大威猛的男人。秦志认得他们是附近公安局的警察。
“要么你去说，要么我们自己去。”说这话的人是个锅盖头，穿着黑色的飞行员夹克，语气中带着不可抗拒的威严。
秦志至少看过成千上百个锅盖头。
可是这个不一样。
他从来没见过锅盖头能这么得合适一个人。就好像这个人天生就应该留锅盖头，留别的发型就不是他了。锅盖头很高，也很壮。他说话的时候，门口负责接待的服务员都不敢抬头看他，纷纷退到了一边。
“您几位想去坐那个龙椅？”秦志的语气不卑不亢。
“你有意见？”锅盖头目录凶光，一步一个字，慢慢的逼近了秦志。
“那我倒是没有。”秦志比锅盖头身高矮了一截，可他腰杆站着笔直，面露微笑，处之泰然。
相比之下，倒显得锅盖头落了下风。
这个时候商城里的人也多了起来，看热闹的人也渐渐围了过来。
“这要是放到古代，您几位可都是捕头。那可都是官，而我就是民。我这民怎么敢与官斗？官要坐龙椅，草民是怎么也挡不住的。”秦志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有意无意的看着锅盖头身边的一个络腮胡。
这人到现在一句话也没说。身高体格都不如锅盖头，站在锅盖头旁边，甚至有点不起眼。可秦志知道他才是这群警察里的真正的头。他看得出外强中干和真正狠角色的区别。
“什么官、民的，少跟我扯这一套。”
锅盖头正要发作，却被络腮胡打断。他一挥手，轻声说了句：“算了， 都别惹事，随便找个位子吃饭，吃完回局子里还有事要办。”
秦志舒了一口气，警察多少都有点迂腐又有点迷信，刚好这两天警察局长的事已经闹的满城风雨，他笃定那个络腮胡这时候不想找麻烦，而且他对龙椅什么的，看上去兴趣也不大。
饭店里的客人越来越多。
不知道是厨房动作慢，还是警察吃得太快。这桌的台面上始终保持只有一个菜。每次都是再下一菜上来之前，前一个就吃完了。服务员总是上菜的同时又收走前一个空盘子。
他们一直在吃，谁也没有说话。
“到底怎么样？”首先打破沉默的依然是锅盖头。他是个沉不住气的人。
“周局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络腮胡说道。
“可是周局下手也太狠了。而且现在网上都在讨论。我们也都觉得有点，莫名其妙，干嘛要为难一个报案的。”说话的人声音越来越小，不敢看络腮胡的眼睛。
“好。我告诉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络腮胡放下了筷子。
“那个报案群众叫张言。他是个出租车司机。前天晚上他开车路过酒吧街的时候看过一个男的一路尾随一个喝醉酒的女人。他觉得有问题，就一路开车偷偷跟着，果然在转角的时候，男人从背后袭击了那个女人。他在车上来不及下去，可是他拍了照片。”
“有照片我们抓人不就好了？”锅盖头插了句。
“抓人？这他妈的都是这个张言编的故事。”络腮胡的情绪有点激动，提高了声音。“他是报假案。周局是什么人，他能骗的过？”
“我就知道网上的那群傻逼都是在瞎起哄。”锅盖头说道，“他们根本不知道着相。我们要不要上网爆个料，还周局一个清白。”
“等等。周局说叫我们不要轻举妄动。”
“可是，局长不受理就行了，为什么要下那么狠的手？”不知谁问了句。
他们的对话声音虽然不大，可仍然被不远处李琦那桌人听到的。
“他们刚刚说的傻逼好像其中就包括你。”李琦的朋友看了看李琦，眼神中带着几分讥讽。
“就是。你瞎分析些什么，根本不是那么回事。”旁边的女孩跟着起哄。
“你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李琦一边辩解，一边掏出手机又在写些什么。
坐在远处的秦志这会儿也在看微博，网上的评论出现了一些分歧，有人说报假案居心叵测，警察局长虽然手法过于激烈，但也不失真性情。
4
砰。
大厅门口传来人倒地的声音。秦志赶忙走到门口，倒地的是负责叫号的服务员。
“他们不愿排号，硬往里面闯。”服务员有几分委屈的看着秦志。
“虎哥是我们店的超级VIP，每天都有预留座位。你都来了三天了，怎么这都不知道？”秦志一面扶起他，一面用眼神制止他说话。
秦志转脸满面笑容看着几个穿西装的人。
“虎哥，请进，请进。”
“虎哥果然名号响，吃饭都不用排队。”人群里有一个看上去斯斯文文，戴着个眼镜的人说道。
“四眼哥的名号自然是和虎哥是一样响的。”秦志赶忙补了一句，“两位大哥同时光临，真是小店的荣幸。可惜今天我们老板不在，不然一定陪大哥多喝几杯。”
“你别废话了，快去安排座位。”四眼哥说道。
秦志当然知道他们要安排的是龙椅。平时不管他们什么时候来，就算龙椅上有人，秦志也会去说服龙椅上的人换个座位。
可是今天……
龙椅上年轻人，他还没有吃完。秦志看了看他，叹了口气，仿佛下定了决心。
“怎么还不去？”虎哥等的有点不耐烦了。
秦志略一沉吟，叫过来一个服务员。
“去叫那个小子滚蛋。把龙椅那桌收拾干净，记得准备喝白酒的小酒杯和喝洋酒的玻璃杯，虎哥喜欢喝茅台，四眼哥喜欢喝威士忌。”
“好的，我这就去。”服务员答应一声，就要去办。
“这才像样。”虎哥的脸上有了笑容，四眼哥也得意的看了看身后的小弟。
“等等，等等，话还没说完，别着急忙慌的。”秦志微微一笑，面朝虎哥和四眼哥，“那个……二位大哥，龙椅的前面是放小酒杯还是玻璃杯？”
整个世界突然都安静下来。
没有一点声音。
虎哥看着四眼，四眼看着虎哥。
两边的小弟都紧张的默默退后一步，确认身边站着的都是自己人。
哈哈。虎哥干笑几声。
“今天别坐那边了。我们还有事要谈，别太招摇。”
“是。今天谈的事还是低调一点好。”四眼哥表示赞同。
秦志对一直站在旁边的服务员使了一个眼色。服务员心领神会的走开了。
虎哥、四眼几人朝座位走去。路上遇见了那桌正在吃饭的警察。虎哥和络腮胡对视了几秒，没有说话，算是打了个招呼。
坐下来之后，四眼问虎哥，“那些人你认识？”
“认识。和我们一样的人。”
“看着不像。”
“本质上都是一样的，收钱消灾，维持秩序。差别可能就是他们有统一的制服穿。”
“警察？他们就是那帮警察？”四眼早听说虎哥一直有一帮相熟的警察，今天却是第一次见到。他突然意识到什么，“这两天网上传的那事和你们有关吧。”
“是的。张言是我们的人，本来说好他去报案，然后警察出通缉令，我们再配合他们抓人。一直都是这么玩的。这次那个周局长不知道哪根筋不对。通缉令不出也就罢了，居然还把张言打的那么惨。”虎哥觉得没有隐瞒的必要，索性对四眼和盘托出。
“那兄弟被打的真是惨。”四眼做了一个夸张的表情，有点幸灾乐祸，“我早说过，和警察合作没有什么好下场。”
他这么一说，虎哥这边的小弟按捺不住了。
“虎哥，我们去局子里探探，好多人都知道张言是我们的人，他这出了事，我们都没动作，说不过去啊。”
“是啊。不能白白被人收拾了。”
“而且张言和上面的人也很熟。”
“等等。就是上面吩咐不要轻举妄动。”虎哥说这话的时候，也有几分无奈。
“那张言……”
“放心。也就受点皮肉苦，周局长有一堆把柄在我们手上不说，这人本来也不是什么好鸟。当务之急，是要搞清楚，这中间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四眼喝了一口酒，看着虎哥。
“照片里的那小子到底得罪上面什么事了？你们要栽赃他抢劫伤人。”
虎哥没有答话，眯着眼看着窗外。
正在这时，虎哥的电话响了，他接了一个电话，只说了一句“知道了”，便站起身来，喊一声，“经理！”，然后匆匆走向大厅门口。四眼的手机也响了，他低头看了一条微信，便也站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随着虎哥向大厅走去。
秦志正在那边和刘华聊天。
“刘先生，您对这顿晚饭满意吗？”
“非常满意。”刘华说话声音还是不大，但情绪早已恢复了平静。
“这顿饭，对您来说，是不是意义重大？”
“是的。这可能是改变我……”刘华顿了顿，“一些事情。”
“那就好，那就好。也不枉费我一番心思。”
“嗯？”刘华有点疑惑的看着秦志，并不明白他说什么。
秦志耳旁的通讯器传来服务员的声音，他回了句，知道了。然后继续和刘华聊天。
“没什么。年轻的时候总是会被一些事物所吸引，我们自己可能都说不出原因。这些迷人的事物指引着我们向前走，遇到艰难险阻的时候，回想起这些，就会成为我们前进的动力。”秦志顿了顿，接着说，“在我年轻的时候，我曾看中过一只手表，我在那个店门口徘徊了好多次，最终也没有存够钱买下那个手表。但是我希望你能。”
刘华看着秦志，好像懂了，又好像没懂。
“好了。一会有个大人物要来，我可能不能招待你了。”
“我知道。我也吃完了。”刘华又笑了起来。
5
洪爷是澳门人，没人知道他是什么来头。洪爷膝下有一独子，平日骄纵跋扈，谁都不放在眼里。人称洪公子。
洪公子走进粤豪饭店的时候，虎哥、四眼已经站在门口候着了。秦志站在另一边，早已叫人把龙椅收拾的干干净净。
“这么巧，你也在？”洪公子看着虎哥。
“真巧真巧。”虎哥陪着笑。
“那一起吃吧。”洪公子看了看秦志，“龙椅有人坐吗？”
“没有没有。”秦志陪着笑。
“有意思。每次来，龙椅都空着，就好像等着我似的。”洪公子哈哈大笑，“有意思，有意思。”
“是洪公子与这龙椅有缘。”四眼陪着笑。
这几人本来都是能说会道之人，这洪公子一来，就只剩下会陪笑了。
众星捧月般，洪公子走到了龙椅。桌子上已经摆满了菜，除了烧鹅以外，还有龙虾烩鲍鱼、潮式卤鹅肝、夜鱼等等，都是洪少爷平时爱吃的菜。
“知道今天我有贵客招待，聪明。”洪少爷摆了摆手指。身后的跟班立刻拿出五张一百的递给秦志。
“谢谢洪少。”秦志本来并不是贪财之徒，可他收这五百块就好像得到了什么宝贝似的。收完钱，他知趣的退了下去。
酒过三巡，气氛渐渐热烈起来。
“来，给你们看个精彩的。”洪少爷掏出手机。打开一个视频。视频里一个女的被一个男的压在身底。男的自然是洪少爷，女的也颇有几分姿色。
众人一一接过手机，评头论足了一番。虎哥看着这个女的，觉得有点眼熟。
“这个女的可他妈给我惹了大麻烦。”
“怎么了？有什么能用到我们兄弟尽管开口。”虎哥赶忙上前接话。
“你已经帮过忙了。不过办的不太好。”
“您是说您吩咐我派人去警察局的那件事？”虎哥大气都不敢出。
“我把这个视频传上了网，没想到这个女的居然有男朋友，她男朋友还扬言要报复，我让张言去警局报案，串通好局长，把他抓进警局好好修理他一顿，最好再能关上个三五年。可结果，你也知道了。局长不知道发什么疯，事情没办不说，还把张言打了一顿，现在更是闹的网上沸沸扬扬。”
“你给张言看这过这个视频？”虎哥问道。
“当然看过。他是要办事的，我把这事给他交代的清清楚楚，还拷贝了一份给张言，让他请局长过目。”
虎哥叹了口气，他想起来这个女的是谁了。
“那我应该知道局长这次为什么不合作了？”
“怎么？”
“这个女人是局长的女儿。”
洪公子一惊，可转眼间就恢复了平静。
“原来是这样。那好，我就连她老子一块办了。”洪公子笑得很扭曲，“你们给我想想办法。”
“我有办法。”
说这句话的人，既不是虎哥，也不是四眼。而是一个陌生的声音，有点紧张，却又很冷静。
“你有什么办法？你是谁？”
“我就是那个女人的男朋友。”
这是洪公子这一生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一道寒光划破了他的喉咙。
拿刀的人正是刘华。
秦志站在远处看到了这一切。他震惊得几乎喘不过气来，怎么会？怎么会？他默默地念着。转瞬，他又恢复了平静。
在他一生中遇见过许多人。
他喜欢观察人。
因为，人，总会超出人们的想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