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性德的初恋:我是人间惆怅客,朦胧词里说相思

纳兰容若,姓纳兰,名性德,字容若。满洲正黄旗人,是康熙朝权臣纳兰明珠的长子。

纳兰一族,血统高贵,是清朝最著名的八大姓氏之一。这一族中最著名的人物,除了纳兰容若之外,就是晚清的慈禧太后叶赫那拉氏了。

可以说,纳兰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显赫的家世和天赋的异禀,使他轻易就成长为一个文武双全的人物。不过二十岁出头,便中了进士,而且成为康熙身边的一等御前侍卫,可以说前途不可限量。不仅如此,人家还玉树临风,满腹才华,温柔多情呐。据说金庸武侠小说中白衣飘飘的佳公子形象,最初的原型就是纳兰容若,或者说身上都有纳兰的影子。

看过钟汉良的《康熙秘史》和后来的那部《寂寞空庭春欲晚》吗?历史上真实的纳兰虽然不一定有偶像剧演员那么英俊,但家世才情所赋予一个人的气质绝不会比钟汉良所饰演的纳兰公子差。

曹雪芹的祖父曹寅与纳兰也颇有渊源,两人二十岁左右时,曾同为康熙的御前侍卫,也是曾经诗词唱和的好友。在一首诗中他曾经这样写纳兰:“忆昔宿卫明光宫,楞伽山人貌姣好”(楞伽山人是纳兰的别号),注意这里他用了一个形容女子的词“姣好”来形容纳兰,可以想见青年时期的纳兰之容姿。

还有那句广为流传的名句“家家争唱饮水词,纳兰心事几曾知”(《饮水词》是纳兰的词集),也是出自这首诗哦。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只有偶像剧中才会出现的完美人物,却偏说“我是人间惆怅客”,刚过而立之年就英年早逝了,将他的生命永远定格在最美的年华里。

也许正应了那句话“情深不寿,慧极必伤”吧。

我们不禁要问:纳兰性德到底有什么心事呢?为什么他的词中总是萦绕着那么深沉的哀伤呢?

当然,这与他广为人知的爱情婚姻悲剧有关:与结发妻子卢氏伉俪情深,却因卢氏早亡而痛彻骨髓;与江南才女沈宛心心相印,却因不合世俗而劳燕分飞。

还有一个就是他不太为人所知、也尚无定论的初恋了。据说纳兰的初恋就是他的表妹,这位表妹从小父母双亡,寄住在他家中,两人可以说是一起长大的。

这位表妹容貌绝美而才情俱佳,两人青梅竹马,情投意合,私下约定了终身之盟。可是这桩婚事并没有得到他母亲的认可,后来表妹被迫选秀入宫,成了康熙的妃子,而他也无奈另娶他人。

虽然说,后来有幸遇到了与他琴瑟和谐的卢氏妻子,使他从情伤中很快恢复过来,但初恋的记忆却是永远苦涩而美妙的。这在他早期的很多词作中都有反映,又因为这段情事涉及皇室,不可明言,所以手法就更加朦胧晦涩了,也因此造成了许多争议。

不过,后来和珅向乾隆进呈《红楼梦》时,被后世戏称为“红学第一人”的乾隆看了之后,笑言:“此盖为明珠家事作也。”也就是说,距离曹雪芹最近的乾隆凭借他对曹氏家族和纳兰家族的了解,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贾宝玉和林黛玉的故事,写的就是纳兰性德和他表妹的故事。

我们且不管这种观点是否严谨合理,就让我们来欣赏一下纳兰的词吧,从诗句中去品味那种铭心刻骨、欲说还休的初恋情怀。

1、一生一世一双人。争教两处销魂。相思相望不相亲,天为谁春。      浆向蓝桥易乞,药成碧海难奔。若容相访饮牛津,相对忘贫。(《画堂春》)

这首词用了三个跟神仙有关的典故,大意是把思恋的那位女子比作住在月宫中的神仙,说自己与她本来应该是相亲相爱、一生一世相厮守的两个人,可是却被迫分离,只能两地相思令人销魂。那位女子远居月宫那么遥远的地方,纵然有不死灵药,也无法飞入月宫,跟她相会。如果能容我有机会越过天河相访于她,即使抛弃这富贵过贫困的日子也甘心。

2、谢家庭院残更立,燕宿雕梁。月度银墙。不辨花丛那辨香。      此情已自成追忆,零落鸳鸯。雨歇微凉。十一年前梦一场。(《采桑子》)

这首词的主题应该是怀念十一年前的一场短暂的情事。谢家庭院,雕梁画栋,廊回阑斜,花丛飘香,当年是两人并肩携手相会的地方。可是如今却是“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说不得,说不得,只不过是做了一场春梦罢了。

3、银床淅沥青梧老,屧粉秋蛩扫。采香行处蹙连钱,拾得翠翘何恨不能言。      回廊一寸相思地,落月成孤倚,背灯和月就花阴,已是十年踪迹十年心。(《虞美人》)

“银床”是井栏的美称,“淅沥”应是风雨声或落叶声,“屧”为鞋的衬底,此处代指伊人行踪,“蹙连钱”指结满野草的苔痕,“翠翘”为女子头上的饰物。

野史中曾有传言,纳兰性德在表妹入宫之后,思念难耐,曾借宫中举行庆典之时,假扮成喇嘛入宫,与表妹遥遥一见,未及说话便分开,只是在草丛中拾得表妹所配之物,看来这首诗就是写的这个故事了。而且这个情节还被借鉴到了《还珠格格》里,里面香妃的民间情人不就是在小燕子等人的帮助下,假扮成喇嘛入宫与她相会的吗?

不过,这毕竟是传说,单从这首词看,他写的无非是对一段不可言说的感情的回忆。当年两人曾携手同游,流连回廊;十年之后,在秋虫声声、落叶淅沥中,自己旧地重游,独倚回廊,每一寸景物都引发对过去的回忆,越发感到孤独无限,相思成灰,即使拾得伊人遗下的翠翘也不敢对人明言。这位女子的身份难道不神秘吗?

4、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零铃终不怨。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木兰词》)

这应该是纳兰最脍炙人口的一首词了,当然从这首词的内容看,是以一个被抛弃的女子的口吻写的,倒不一定就是写的与表妹的初恋。因为,毕竟他也是身不由己。但那句“人生若只如初见”却道出了前人所未道的初恋滋味,“等闲变却故人心”也写出了感情的脆弱和易变。从中可以咀嚼出人生的苦味。

纳兰容若的词在他生前即产生过“家家争唱”的轰动效应,身后更是被誉为“满清第一词人”、“第一学人”。王国维也盛赞其“以自然之眼观物,以自然之舌言情。初入中原未染汉人风气,北宋以来,一人而已”。虽然他不幸才子早逝,但从另一个角度看又何尝不是一种幸运呢?后来,他的家族遭遇了与曹雪芹家族同样的命运,“烈火烹油,鲜花着锦”的煊赫家族最终却是大厦倾颓,而我们却永远记住了这个留在最美年华的深情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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