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东海黄河的豪迈,没有长江钱塘的雄浑,你只是东海的毛细血管,只是长江的神经末梢。你却用生生不息的玉液琼浆哺育了这一方人,浇灌着这一方土。在经济极度匮乏的岁月里,你用鱼虾螺蚌撑饱了家乡儿女的肚皮。红十四军的号角从这里吹响,西游记的故事在这里传扬。
传说唐僧师徒四人在去西天取经时路过这里,滔滔的河水挡住了他们的去路,唐僧不得不从马上下来,由徒弟拉着马,涉水前行,兴之所致,他们就将这条河命名为拉马河。
孩提时,我们就爱在你的臂腕里挠痒痒:坐在生产队里的水泥船帮上,伸出沾满泥巴的小脚丫,在水中来回地荡着,闻笛声悠扬,嗅水草清香,任凭鱼虾在脚边嬉戏,看伙伴们一个个像鸭子一样“扑通”、“扑通”地跳下水,扎一个猛子,一眨眼工夫,已经在河对岸狡黠地望着我,然后打几个水漂溅湿我刚买的花小褂,欢快的笑声便随着鱼鳞般的波纹在河面上荡漾开去。
与你朝夕相伴的是一片茂密的槐树林,每年四五月间,槐花飘香,蜂飞蝶舞,煞是好看。假期里,不论男孩女孩,一个个像机灵的猴子,上树掏鸟窝捕鸣蝉,在树阴下玩皮筋捉迷藏,只是别忘了在天黑前给羊儿捎一捆羊草,否则屁股上会挨几下的。就连尿床的堂哥也爱爬上树梢逃避伯母的惩罚。
记得一个初夏的午后,阳光温柔地铺满了河面,一阵凉风吹过,河面上一道火红,一道橘黄,一道翠绿,我情不自禁的背起了刚学的诗句“一道残阳铺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红”,我欣喜地掬一捧入口,一股凉丝丝的滋味荡涤肺腑。这时,邻居家的小男孩一边划着小木船,一边唱着家乡的童谣,看着他那不亦乐乎的样子,我不由得登上了小木船,划着划着,不知不觉小船已来到了河中间,转身一看他竟然早已偷偷地下了船,游上了岸,我一下子慌了神,小木船在河中间打着转,我脚下一个踉跄,船一歪,我翻身掉进了冰凉的河水中。我在水中拼命地挣扎着,可河水还是涌进了我的口中,身子开始渐渐地往下沉……
等我醒来时,发现生产队里所有的人都围在我身边,只见张大伯双手合十,双目紧闭,一声又一声地呼唤着我的乳名。“醒了,翠娃她醒了。”大家一下子回过神来,一个个欣喜若狂。一柱香工夫,人们便在河边放起了鞭炮,不知是庆贺我的劫后余生,还是祈求你的保佑。
后来才听说救我的是年过花甲的张大伯,后来他的风湿性关节炎更严重了,父母为他送去医药费时,他说什么也不肯要。
往事如烟,不堪追忆,在夜深人静时常常会浪一样地涌上心头……曾记得上世纪九十年代长江流域的两次洪涝灾害,使得你两眼昏黄,面如土色,你压抑着满心的忧伤,目睹着满目的苍凉,用哗哗的涛声告诫家乡儿女:建好防护林,才能筑巢引凤;栽好芦苇坡,才能防风固沙。
如今,一艘艘货轮载着家乡人的希望,鸣响汽笛,从这里昂首驶向五湖四海,你眼看着家乡儿女将告别贫困,奔向小康,走向经济腾飞的新生活,你为之漾起了笑涡。当一幢幢高楼拔地而起,一条条马路纵横交错,人们精心绘制的蓝图就要在勤劳的双手中造就时,你欢快地奔流着告诉大江大河。
无论是南下淘金的旅人,还是出国求学的游子,临走时总忘不了站在你的身旁留个影。
看白鹭凌空飞翔,听青蛙纵情歌唱。芦花飘飞,思绪万千,悠悠拉马河,家乡人的母亲河,你像一条等待时机腾飞的卧龙,你拥太阳月亮入怀,揽蓝天碧树于心,善良纯朴的家乡儿女正用智慧和汗水打扮着你,充实着你。你会永远定格在家乡儿女的底片上,无论到天涯到海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