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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读《慈禧全传》
何如璋也是一聽炮聲就逃。只是逃的方向不同,是由鼓山向西而逃。一逃逃到快安鄉。那裡的施家是大族,有一所宗祠,附屬的房舍甚多。何如璋認為這裡倒是安身之處,當即派親兵跟管祠堂的人去說,要借住幾天。管祠的聽說是船政局何大人,又見親兵態度獰惡,不肯也得肯。於是一面收留,一面派人去通知施家的族長。施家的老族長嫉惡如仇,聽說何如璋不在江上督師,棄職潛逃,大為不滿。親自趕到祠堂,告訴管祠的,去跟何如璋說,宗祠不便容留外人,請他馬上走!
恨事不止此一端,如果朝廷能接納先發之議,亦決不致一敗塗地得不可收拾。想想平日多所搏擊,出言犀利,不給人留絲毫餘地,如今自己成了言大而誇,一無是處的馬謖,又有面目,再見京華舊侶?最可慮的是多年來怨如山積,此刻親痛仇快之際,那些仇家自然落井下石,不置之死地不甘心。一念及此,更如芒刺在背,坐立不安。
軍務部署只有許庚身最熟悉,當時提出建議,一面起用鮑超,盡速召集舊部,添募新兵,由四川總督丁寶楨負責籌餉征船,送鮑超所部,自大江東下,到江西起岸待命,一面改派幫辦廣東軍務的張樹聲星夜援閩。同時電飭兩江總督曾國荃,不論在那一項公款中,立即提用二十萬銀子,解交福建,作為援閩客軍的軍餉。
但是十四名戰俘為孫開華下令梟首,亦為英國商民所親眼目睹,認為中國軍隊違反萬國公法,提出抗議。劉銘傳當然置之不理,飛章奏捷,盛道孫開華的戰功,請求破格獎賞。提到張李成,只有一句話:「領隊襲之」,但保獎卻不沒其功:「五品軍功張李成,擬請以守備儘先補用,並賞戴花翎,並加都司銜」。
希望談和的,不止於李鴻章,在台灣有貿易利害關係的各國,亦希望中法罷兵議和。特別是英國,因為台茶不能出口,約會駐英公使曾紀澤,打算出面調解。
局面凶險,和戰兩難,軍機處及總理衙門當政的王公大臣,除了極少數的孫毓汶之流,依然能夠好官自為以外,其餘的都覺得肩頭沉重,心頭鬱悶,渴望著能夠有人分擔艱鉅,打開困境。
醇王是從當政不到一個月,便已體會到「看人挑擔不吃力」這句江南諺語的道理,對恭王不獨諒解,而且懷著歉意。但牆倒眾人推,宮裡的太監向來勢利,加以「六爺」一向不給他們好臉嘴看,所以從恭王失勢之後,找到機會就在慈禧太后面前挑撥中傷,甚至於隱約提到當年殺安德海,以及載澂導穆宗微行這些最使慈禧太后痛心的往事。因此,慈禧太后對恭王的惡感,比他未罷黜之前更甚。
這一下,越發惹起了慈禧太后蓄積心頭已久的不滿與牢騷,「辦洋務就懂得敷衍。從咸豐末年,設立總理衙門以來,一直就講的是敷衍!」她激動地說,「敷衍了快三十年了,那一國也沒有敷衍好。」接著,話題一轉,告誡醇王,譏刺恭王:「論敷衍的本事,你比人家差得遠!我要願意敷衍,又何必讓你來管事?不會找會敷衍的人?」
醇王順便提到一件事,「張之洞有電報來,要跟英國匯豐銀行借一百萬銀子,人家已肯借了。」
算起來敢言的幾乎只剩下兩個人,一個是盛昱,已補了國子監祭酒,鋒芒大不如前;一個是鄧承修派在總理衙門行走。這也是一個絕妙的安排,誰要濫發議論,大唱高調,就派誰到他不願意去的地方去。從前倭仁反對設同文館,拿這個辦法對付,現在對鄧承修之流,亦是如此,將來如有人多嘴,更可如法炮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