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曾经在我们家住着的时候,老喜欢坐在窗户边,看着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车辆和匆匆忙忙的行人发呆。有时候还指着横过马路的行人和我们说:“小胜(我小舅舅)来接我了。”我跑过来看看,都是陌生人。
我因生病在家躺了一个月,现在也喜欢去窗户边看看,似乎也看到了街道上熟悉的车辆和身影。
原来不理解姥姥,现在却和姥姥做着同样的事,有着同样的感觉。
躺在床上,度日如年。刚开始的时候身体感觉比较严重,注意力全都被治疗方案和身体的疼痛占据了。现在属于恢复期,全力以赴在家休息。电视剧看多了也会烦,电影看多了也会厌,起来在客厅来回走走,不大的客厅让人晕头转向。
有时候我希望有个人可以和我说话,随便聊聊什么都行,只要和我说说话,我怕我说话的这个功能会退化。
有时候我希望有人可以拉着我出去晒晒太阳,早上或者傍晚,吹吹风,看看朝霞和夕阳,我怕我长期躺着的身体会发霉。
有时候我希望有人带我出去吃个甜点、喝杯茶,我怕自己只记得生活的苟且,而忘了诗和远方。
……
当我们失去独立行动能力的时候,有那么一会儿是多么害怕生活把我们忘掉,是多么害怕我们被生活腐化。
姥姥望着窗外,是在寻找生活中的那份熟悉。她多么希望自己是坐在自己的院子里,坐在门口的大树下,每一个人都会热情地和她打招呼,陪她聊会儿天。 走过的那些人,说过的那些话,飘过的那片云,落下的那片叶,都是姥姥熟悉的生活。
我望着窗外,也是在寻找生活中的那份熟悉。寻找认真工作的我,寻找快乐欢笑的我,寻找激情锻炼的我,寻找丰富多彩的我。
原来,我们都在努力回到属于自己的生活中。
我们都怕被生活遗忘。
2019年6月15日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