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已经过了两周，但是我们仿佛还活在2016。去年当选的川普马上就要宣誓就职，而战胜李世乭的阿发狗再次发威，元旦期间痛扁了各路围棋高手。
对于川普的雷人雷语，大家早已习惯、见怪不怪；而阿发狗二代，却让聂卫平瞬间跪拜。他惊呼：阿发狗是上帝派来的，专门指导人类下围棋。但这一次，这个上帝有所不同，他不再是一个不可触摸的存在，他是谷歌（DeepMind）、他是人工智能！
因其复杂性，围棋被认为是人类智慧的最高点。上个世纪末，IBM的深蓝就战胜了卡斯帕罗夫。但直到两三年前，当科学家们宣布挑战围棋时，围棋高手们很不以为然。他们甚至认为，在50年内，机器不可能在围棋上接近职业选手。他们之所以如此的自信，是因为围棋的复杂度是象棋的N倍，而这个N是10后面跟着134个零！据测算，围棋可能产生的局数，超过人类可观测宇宙的原子总数。计算机可以用穷举法暴虐象棋高手，但围棋是不可穷举的，围棋千古无同局。所以，老聂对阿发狗的恐惧，不是无中生有、更不是大惊小怪。
多年以后，当我们回望2016，可能只记住两个人、两件事。一个人是大嘴川普，他成功逆袭，当选美国总统；另一个是机器人阿发狗，它战胜了围棋第一人李世乭。粗鲁、傲慢、张狂的川普，和无声无息、百变不惊的阿发狗，是不是一种很强烈的对比？我想，阿发狗就好比是人类给自己造的一面镜子，它既照出人的伟大、也照出了人的脆弱。
和机器相比，人有太多的弱点。而最大的弱点来自于生命本身，机器没有生命，也就没有生老病死。它们不需要牙牙学语、十年寒窗，机器对知识的获知可以瞬间完成；它们没有情绪的波动，总是以最高效率去完成任务。机器最让人绝望的是，它可以无限复制、实时升级，保证每一个体都是最聪明。就是说，如果谷歌愿意，每个手机都可能是阿发狗。而人类呢？傻子比骗子还多，先秦时代的文化高峰，统治中国两千多年。
以阿发狗战胜李世乭为标志，人工智能已发展到一个颠覆世界的零界点。不远的未来，各种各样的狗狗们将在不同领域里大行其道：无人驾驶汽车、无人值守商店、无人餐厅……甚至律师和医生这样的高技能职业也会被机器人主导。
回顾人类文明发展的历程，文明发展的成果就是让人无所事事、无事生非，后者就是人们天天津津乐道的创新。人类文明的终极目标可能就是让人们都不做事情（机器人来做）。蒸汽机、汽车、火车、飞机解放了人的肩膀、胳膊和双腿，跑马拉松累死也不再是为了送信、而是为了晒朋友圈；通信技术延伸了我们的视觉和听觉，千里眼、顺风耳的不再是传说……这么说吧，除了大脑以外，人类器官的能力都已被机器全面超越。而阿发狗的出现表明，机器智能超越人类大脑的一天终将会到来。
反全球化贸易、振兴美国的制造业，是川普竞选时的重要承诺，也是他能当选的一个主要原因。因为一些美国人认为，过去三十年，美国制造业上千万职位的流失，罪魁祸首就是贸易全球化。其实，有很多的职位是被机器所取代。由于生产效率的提高，智能化生产，不再需要那么工人。例如，德国宝马公司在美国南卡州的整车厂，年产近四十万X系列SUV，组装线上没有一个工人，全部是机械手(机器人）在干活。
现在的趋势是，即使川普在任期内实现承诺，制造业在未来几年大规模回归美国，那些流失的职位也回不来了。而这波回归美国的浪潮，很可能引发一次产业革命，智能制造将借此机会加速发展，从而导致更多的职位被机器取代。对于这一点，不知川普们想到没有？美国上一代的制造业工人，命中注定是智能革命的先期殉难者，选川普也救不了他们。简而言之，西方工业社会发展到现在，由于生产能力过剩，让所有能工作的人都有工作，已经被证明是不可能的事情。
既然如此，我们为什么还要发展机器智能呢？这还真是一问题。很多人对发展人工智能持保留态度，其中包括比尔.盖茨和霍金这样的大咖。当然，让他们忧虑的不是美国工人的饭碗。他们担心机器人会伤害人类、甚至毁灭人类。他们呼吁当务之急是制定一个人工智能的道德规范，以确保机器人不成为人类的敌人。对于这一点，我举双手双脚赞成。
仰望天空，看繁星点点。我们孤独的地球，只是浩瀚宇宙里的一颗尘埃。数千年的人类文明，在亿万年时间长河里，只是一朵转瞬即逝的浪花。
展望未来，如果人类文明注定要灭亡的话，人工智能则是延续人类文明的唯一希望。人工智能很可能是人类文明的掘墓人，但如果没有它，人类文明或将死无葬身之地。
2016年，真是一个让人伤感的一年。
后记：
仅以此文向作家王小波致敬，今年是他逝世二十周年。王小波才华横溢，是我最喜欢的当代作家。他的杂文和随笔精彩之极，充满了智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