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故事,讲给你听

  这是一趟难得安静的列车,我抱着自己的双肩包,用力表现出很自在的样子,脑海里却已经泛出了太多的画面。

  当时的我刚刚成年,也刚从高考的考场下来不久,别误会,我乘坐这趟列车,一不是从高中生活解放出来跑去旅游,二也不是踏上新校园的行程。我并没有好好读完我的高中,最后不出所料地才刚过本三线,而现在,我正要去往的,是我的故乡。为什么要说去往,因为比起生我养我的国际庄,那里对我完全是一个新的环境,言语不通,习俗不同。在带着对国际庄的恋恋不舍中,我沉沉睡去,醒来时,已经到达了武昌,然后转了三次车,到达了目的地,我仍不愿称之为故乡。当时家里正在盖房子,需要人看着,于是就落在了家里暂时最闲的我身上。一个人的生活,就此开始了。

  最初的时候,我还挺无所适从,因为除了我还有两个装修工人,当时的我还没摆脱内向的性格,和陌生人相处,虽然是我自己家,我仍旧感到拘束。我会刻意错开跟他们吃饭的时间,因为怕饭桌上的沉默会更加尴尬,后来担心会不会让人觉得我看不起他们,便开始帮着他们做些什么,关于为什么不在一起吃饭,我解释为我吃饭比较早,嗯,就是这样,很棒的借口。到了另外两批装修师傅来的时候,我已经可以很大方的给他们做好还算能吃的菜,招呼着他们了,而那之后,我也开始彻底习惯一个人的生活了。

  一个人的时候,最害怕的是夜幕降临,尤其是在山里,夜里的山林漆黑一片,安静地连虫子都不忍发出声音打扰,除了山下一家人的狗偶尔吠两声。我那时连睡觉,都会在床头放一把柴刀,虽然用不上,但是那已经是我全部勇气的寄托了,我这个人很奇怪,哪怕一个人的时候,也不喜欢表现出怯懦的样子,所以一定需要什么来使我看起来很镇定。

  后来,一个人的生活终于有了些许乐趣,我会很早起床,煮一锅小米粥,一颗鸡蛋,再配上一碟咸菜,然后去洗漱。很有仪式感地摆放好简单的早餐以后,我便静静地看着远处的山群,层层叠叠,天空泛起了鱼肚白时,山林看起来依旧是黑色的,像是泼墨山水画。直到山林镶上了一层粉色的边,我才开始享用凉到可以食用的早餐,看着太阳一点点升起,我知道,新的一天开始了,那是一种无法形容的满足和期待。用过早餐以后,我会在院子里散散步,听听歌,然后洗碗刷锅。接下来一上午的时间,我会看看新闻,关注一下喜欢的球队,在楼上楼下来回跑跳,有时会听着音乐,洗洗衣服刷刷鞋。

  临近中午,我会开始按照网上或者回忆里父亲教我的一些菜式准备午餐,这是一天里最正式的准备食物的时刻。一个人坐在上下加起来近五百平的空空荡荡里,慢条斯理的吃着午餐,隔着纱窗,看着微白的阳光将翠绿的山林映的仿佛鲜活起来,树枝也映衬出风的轨迹,看着它在摇曳,人也好像凉快了许多。午餐过后我依旧是在家门口散散步,洗碗刷锅,稍事休息。午后最热的时间,我在阴凉的房间里做些锻炼,十几分钟的腹肌撕裂者,然后原地抬腿跑一个多小时,那段时间的身材真是我最满意的了,而不像现在工作后的我,一言难尽。锻炼完以后,在浴室里听着歌淋浴,喷头里出来的水是从山里接的水管,午后被太阳加热过的水,温度正好,洗起来很舒服。然后,我会沏一大壶茶,带上二楼的阳台,支起躺椅,享受午后的阳光,以及舒服的山风。待到阳光不那么刺眼,我便开始看书,书页翻动的声音格外动听,那让我心里充实又安静,偶尔有所感触,也会洒下一些笔墨。

  太阳即将下山的时候,我会收拾好书和喝的差不多的茶,下楼热上中午剩下的米,然后跑到天台,天台上还有个小屋顶,很干净,我会躺在那上面,透过屋后的树群,看太阳最后的一点光芒在树叶中破碎、闪烁。然后哼着喜欢的歌,侧过身,看着月亮不知何时从另一侧升起,待到天色更暗一些了,我才下去草草地解决了晚餐,对了,晚餐我喜欢吹着风,喝点儿小酒,那是我爸自己酿的药酒,味道不错。收拾好一切以后,我会窝在二楼的沙发里,看着阳台上空荡荡的躺椅和远处又再度发黑的山林发会儿呆,然后拿起笔,为今天一天做个总结,跟另一个自己做个汇报。

  在那些基本上一成不变的独居时光里,偶尔也会有一些小惊喜,比如某个清晨,我在吃早餐时,一直松鼠蹲在院子里,看着我,我顿觉惊喜,却又害怕自己吓到这个小家伙,所以我们就彼此这么静静地对视着,那一刻,真的觉得很奇妙。还有一个午后,我在阳台眺望远方,一直通体黑色的猫咪从右侧的路口转角出现,它注意到了我,停在那里看着我,我的嘴角微微扬起,童心作祟下,我对它“喵”了一声,竟然得到了它的回应!我就这样不知道自己在喵呜什么地情况下跟它来回了几句,然后它就像看傻子一样地消失在了路口的转角,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那样觉得,可能我当时真的笑得像个傻子。

  我至今仍旧感谢我能拥有的那段时光,那让我从刚离开校园的彷徨中安稳过渡,让我静下心来好好跟自己对话,让我收获到了许多惊喜跟美好。细说起来真是太多,我能够分享的事情,就只有一件,那就是保持幼稚,或者说童心,那会让你重新认识生活,会让一切变得不同。

  有些啰嗦的流水账,感谢认真读完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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