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重启行走🌍的29天(三)从Firenze到Assisi,回溯历程之二

晴天傍晚的Firenze格外让人着迷。当金色的圆月爬上屋顶时,真实和虚幻的边界便模糊了起来。

在描绘世间万物时,到底怎样才算是真实的呢?

Firenze 的Arno河


女孩在很努力地完成写生。在EU,经常可以看到这样的业余爱好者,他们不会因为缺少专业训练而自惭形秽,止步于体验艺术之前。

画功这事,在我等外行人看来,是一门玄学。在欧观展,经常可以见到这种貌似画功感人的传世之作,它们大都是中世纪的祭坛画。画中人物比例失调,透视扁平,结构古怪,动作表情千篇一律,他们管这叫“拜占庭”风。

但人们不是修炼了上千年还这样的。虽然画得跟真的一样比捏的凿的要困难许多,但早在古希腊时代,人们就已在陶罐上运用“短缩法”绘制三维空间了。然而到了中世纪,一切却止步于繁冗的绘画法则中。

乌菲兹美术馆第一展厅里最大的一幅画作

人们常说,中世纪是欧洲艺术史上的至暗时刻。教廷的极权统治在当时到达了前所未有的高度。画师为教廷服务。他们只被要求绘制固定主题的宗教画,而且必须遵循严格的绘制法则。比如在常见的圣母子题材里,圣人脑后必须有光,圣母圣子的姿态要符合规定;圣子的五官结构比例不能像婴儿,必须像个成人,只能以身型大小表示他还在襁褓中,以区别于凡尘众生。于是,任何有悖于法则的创新都是不受欢迎的。于是画师们就只按规矩办事,真实不真实,好看不好看都无关紧要,只要忠实地向目不识丁的劳苦大众传达宗教故事,给教廷交好功课就可以了。

然而总有一根筋要创新的人。他就是乔托(乔托·迪·邦多纳(Giotto di Bondone)。

九年前第一次来乌菲兹美术馆,这第一展厅我匆匆一过,根本没停留。这次重游才发现了它存在的意义。

第一展厅里所有画作的主题都是圣母子。悬挂在正中的是乔托的名作。仔细对比它和展厅里其他同时代画家的作品,会发现几处特别的地方:两扇窗口因打开角度不同而在透视比例上大小不一,衣衫褶皱下画中人的身型隐约可见,天使和圣人不再飘在半空,脸部朝向角度也不统一……虽然人物表情仍然严肃,动作设计循规蹈矩,但很明显,乔托在有限的空间里极力表现出了更趋于真实的自然之感。

这幅画被欧洲美术史届称为文艺复兴的开山之作。

乔托《宝座圣母》

乔托也因此被认定为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的开创者,被誉为“欧洲绘画之父”。

要深入了解乔托的作品,可以到中世纪古城Assisi,那里山顶的圣方济各圣殿保存有大量乔托所作的湿壁画。

建于山上的Assisi古城

Assisi是个建在半山腰上的石头城,和地中海气候的干燥炎热似乎没什么关系。

“今天午后有雨。你们出门把伞带上吧。”

屋主提醒我们。我心想,身上这一堆设备我都快走不动了,还得爬山登顶去,要能杠得了这大黑伞我还不如扛三脚架呢。屋主连提醒了两次,见我们都谢绝了,满脸疑惑。

Assisi 的登山路。如果没有导航指引,绕路不说,还不一定能找到上山的台阶

屋主是对的。

刚出门,从零星小雨,逐渐变成瓢泼大雨。眼看着不到一小时教堂要关门,没带伞的我们,只得把帽子扣头上,在倾盆大雨里赶路。

Basilica di San Francesco d'Assisi

来到教堂门前我已被雨浇透,水顺着额角的头发流到嘴边。但走进去那一瞬间,就被满眼的壁画吸引住了。

教堂里的壁画除了乔托作品之外,还有同时代其他画家的作品。其中以乔托描绘的圣徒方济各生平的画作最为瞩目,被誉为意大利的国宝中的国宝。

这是教堂上层(首层)的一幅作品。像极了前几年流行的《纪念碑谷》解谜手游。这种错视觉设计的灵感很难不让人与这幅画联系在一起。

图来自网络 建筑群的局部


在教堂下层,不知是经过修复还是其他原因,壁画的色彩明显比上层的鲜艳许多。这是我悄悄拍下的唯一清晰的手机照片

乔托的创新不只在透视,还体现在人性的刻画上。虽然这些人物神态在今天看来生硬呆板,但对比同时代作品不难看出,乔托当年为体现这些真情实感作出了多大努力。

临近参观结束时,雨势更大了。

看来大部分到访者和我们一样,都对意大利的夏日阳光深信不疑,带雨具的人很少。工作人员推后了关门时间,让大家留在这里避雨。

这时教堂迎来了晚祷。和西欧、北欧不同,这里大部分教堂不只是文化遗产博物馆,它们香火鼎盛,而且不收门票。

晚祷

雨势仍大。带了一把伞的小伙伴当机立断,与我先冲回住处,然后她上山送伞,我做晚饭。

雨中的Assisi

我独自一人在石头堡垒里切着山羊奶陈年干酪,屋外只有滴滴答答的雨声,仿佛回到了中世纪。

Assisi是圣方济各会的圣地。走在古城里,随处可以看见身穿长袍的教士。


也有教会组织的互助会,以多种形式开展面向他们下一代的教育活动。

但是这么多年轻信徒的意大利教堂,我之前只在西西里看见过。

一晃就好多年了呢!

突然想起米兰的作曲教师Andrea来。站在Duomo里,他看见我两位朋友安坐冥想,就小心地问她们是不是教徒。我说不是,但我真的很难向他解释见庙烧香见神磕头这种事。

Assisi街头有很多圣物商店,陈列着新锐设计师的作品

他又问起我来,我不假思索地告诉他,我是唯物主义者。但我对世界文化遗产感兴趣。

他说:

“我是个生来的教徒……你懂的。在这里像我这样的人很多,我们长大自立后就不再做礼拜了。神也许是存在的,不过我们可能永远不会知道他长什么样子。”

明码标价的现代艺术作品,居然也模仿了乔托对透视的处理


修道院广场地板上的粉彩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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