晖儿,你在市里吗?你爸住医院了。
不在,我在深圳出差呢,这会儿正开会,说话不方便,姑,回头联系。
晖挂了电话,嘴里嘟囔了句:深圳个头。翻身从床上坐了起来。
生病,生去呗,和我有什么关系,不是有那个女人嘛,找我干啥,小爷才不管这事。
父亲在他小学五年级时和母亲离婚,原因是辞职开饭店,母亲不同意,他竟然偷偷地把铁路工作辞了,一个月四五千的工作,说不要就不要了,母亲一气之下带着他离婚了。
父亲的饭店最终也没开起来,好像是装修款被人骗走了,反正欠了一屁股债。要债的人找不到父亲,四处打听消息得知父亲离婚了。更是扬言父债子还,子幼妻还,前妻也不行,每天在母亲单位门口守着,见到母亲下班了,后面跟着回家,我们吃饭他也盛饭,我们睡觉,他睡客厅,母亲实在没办法,还了几万元,那人总算走了。
那几年父亲也不知道哪儿去了,没有一点消息,唯一的亲戚走动,就是假期里去姑姑家呆几天。
姑姑家的儿子和晖年龄相仿,两人一起到河里游泳,粘知了,弹玻璃球……那是晖最快乐的日子,虽然姑姑家里不富裕,但她临走时总会给晖带些零食水果。
晖喜欢姑姑,所以一直有联系。
父亲大概走了十年,前几年突然回来了,当然是在姑姑家见到的。灰头土脸,头发花白,依稀可见光光的头皮,前门牙掉了一个,说话漏风,吃饭时都不夹肉,说是牙齿松动,咬不烂肉,刚五十岁,就这般模样。
晖匆匆吃过饭,赶紧走了,姑姑极力挽留住几天,搁平时不说,也会和表哥呆着聊天打游戏,今天不同,他不想和父亲呆着。
出门时父亲说,我送你到小区外。
不用了,我骑自行车回。
晖恨不得插翅膀飞了,感觉多说一句话会被粘住似的。
晖到家后,没有和母亲说起见到了父亲。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来了去了,一天表哥说父亲找了一个搭伙的女人。
消停的过了几年,这不生病了。
晖不想去医院,凭什么呀。你需要我了,我就得出现。我需要你,你咋不出现呢。
母亲这么多年生活不容易,现在晖工作了,日子多少能喘口气,才不要和父亲有什么瓜葛,当年一意孤行,一事无成,怨不得别人。
心里突然升起一种快感,很奇怪,父亲生病了自己一点不难过,反倒有点幸灾乐祸。此时他着急的想与人分享。
和谁说呢,最后还是和母亲说了,带着激动和兴奋,妈,那个……我爸,他住医院了……母亲听后,半晌没说话,空气似乎凝固,若不是有电话进来,晖都怀疑自己穿越了。
是吗!有空你去医院看看吧。母亲说完起身回了卧室。
晖本来想着和母亲一起批斗一下父亲的种种恶行,词都想好了,报应…活该…罪有应得,可惜一个没用上。
或许恨得太深,不屑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