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又梦到我妈了。
梦里她还是老样子,系着褪色的碎花围裙在厨房忙活。铁锅滋啦滋啦响,油烟裹着葱花香味往我鼻子里钻。我刚要开口喊“妈,我饿了”,她突然回过头,鬓角的白发被抽油烟机的风吹得乱晃,眼睛亮晶晶的,跟我说:“来,尝尝这个糖醋排骨,你小时候最爱吃。”
可我站在原地动不了,喉咙像被一团棉花堵住。我明明知道这是梦,知道她已经走了好几年,可身体就是不听使唤。等我好不容易张开嘴,喊出的却是变了调的“妈”,声音哑得连自己都吓一跳。
她好像没听见似的,把盘子往餐桌上一搁,转身又去端汤。我这才发现,梦里的厨房还是我们老房子那间,掉了漆的橱柜、缺了口的瓷碗,连水池边那块总也拧不干的抹布都一模一样。我突然想起她活着的时候,总说等我结婚了,要亲手给我做一桌喜宴。可现在,我连再吃一口她做的饭都成了奢望。
醒来的时候枕头湿了一片,窗外的月光白得刺眼。我摸过手机看时间,凌晨三点十七分,正是她走的那个钟点。床头的相框里,她穿着红毛衣笑盈盈地看着我,照片边缘已经被我摸得起了毛边。
有时候真觉得,人这一辈子最不公平的就是记忆。开心的事忘得比翻书还快,可那些扎心的、后悔的、求而不得的画面,却总在梦里一遍遍地重播。要是真有平行世界就好了,在那儿,我妈还活着,我还能像小时候那样,扑到她怀里,撒着娇说:“妈,我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