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的陪伴
Presta是我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宠物。其实,他是Seb大约三年前从一家自行车店里抱回来的,因为他的兄弟去世了,他自己在店里太孤单。抱回来时,Presta已经大约14岁了,我们不知道他真实的年龄,只知道他不年轻了。Seb是个超级爱猫的人,当刚抱Presta回来时,他还很忧心我不会喜欢,会不会影响我们的感情,毕竟我从来没养过宠物。而刚去美国没多久的我,确实也很难理解那种每家都有宠物,有的家庭甚至有三四条狗、七八只鸡和一匹小马的动物园般的文化。在儿时的农村,人们的重心在于养孩子。即便养条狗,也是看家护院用的。Presta的到来,启蒙了我对动物的爱。
Presta有些好斗。刚到家里的第一年,有天晚上忘记让他进来,第二天下午他带着伤痕回来,背上被抓伤血淋淋一道,毛都掉了,触目惊心。不用说,跟野猫打架了。从那件事,Seb就断定Presta不合群的性格。此后,不管我们出行,要把他寄养在谁那儿,都不敢找家里已经有猫的,怕Presta不适应。
Presta很有自己的个性。刚开始,我觉得天下的猫都一样,但是越和Presta相处,越发现每只猫都有自己的个性。我再不敢拿“高高在上”的人类的眼睛去概括所有的生物。Presta会让人很无奈,例如:他不喝自己碗里的水,反而会跳到桌子上,脑袋钻到杯子里跟我共享一杯。所以,我们都要保持高度警惕,确保自己不会喝杯子里剩余的水。Presta也很高冷,但是呢,只限于他不饿不渴的时候。我曾跟Seb感慨说,厨房里那个人才是Presta的真爱,不管是谁,只要喂食的都是亲人。不过,他对待熟悉的人和陌生人还是有很大差别的。
Presta和我互相陪伴。有几次,我在开大理会的项目会议,工作一整天回来还要打起精神开会挺不容易的,但Presta都陪在我身边,他会默默地坐在电脑旁边,或者我的膝上。后来跟Seb讲,他说这是因为猫会被声音吸引过去,倒不是因为Presta懂了我的心。虽然他这么讲,但我还是感觉很暖心。当然,急着想备课,他却死活窝在电脑键盘上不走,也是让人哭笑不得。当Seb北上在马科尔迪奥上班时,离家特别远,总是很晚才能回来。我下班了,就和Presta一起消磨时光。一起在院子里转转,一起坐在台阶上欣赏晚霞,一起吃好吃的。有时,我会坐在窗边看书,Presta趴在我的膝上,抱着他,软软的,暖暖和和的,一切都很安静,什么也不用想。这一年的Presta基本就是我在照顾了,去商店给他买吃的、喂他、陪他,然后做铲屎官。我肯定是他那会儿最爱的人。
Presta让我爱上动物,更拉近了我和其他人类的距离。或许是亲力照顾Presta,对他的了解,让我更明白Seb为什么会喜欢猫。因为要一起照顾他,我和Seb又多了一份共同的爱和责任。也是因为Presta,从刚开始和婆婆之间的不熟悉,进而变成大家都爱他,从而更爱彼此。他让我们的生活凝聚到了一起。在学校里,教到宠物章节的时候,我拍了和Presta在一起的视频作为教学材料。学生们很吃惊我竟然有只猫!可能也是从那会儿开始,他们慢慢了解一个从中国来的、文化各方面都不同的老师,竟然和他们一样爱猫,是个真实的人,消灭了距离感。而在异国,当我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跟人交流时,Presta拉进了我和大家的距离。Presta不是宠物,而是我们家的一员。我们愿意去爱他,他带给我们太多的美好。
Presta是一只坚强的猫。第一件是他好斗了,不服输,流血也不怕。第二件事便是去年冬天了。当时,Seb被公司派遣到中国工作三个月,我们一起在西安。婆婆便扛起了照顾Presta的大旗,但是她又属于极其不会照顾自己和别人的人,从没养过宠物。虽然她很尽心养,但还是在seb返程前一周跟我们说,“Presta可能熬不过这周了。”Seb12月中旬回去第一件事,便带Presta去了宠物医院,做了检查,抽出了他肚子里的液体。医生说“Presta年龄大了,心脏有问题,这样也不一定能活太久。”我很担心自己在12月底回去会看不到他,但是他坚持下来了。虽然时不时得被装到笼子里去看病,然后每天都得服药,但是,他坚持下来,这一坚持就是八个月。
上上周开始,Presta开始吃饭很少,我们以为是气温高造成的;但上周,Seb告诉我Presta已经很少走动了,走的时候,竟然摔了一跤,应该是屁股那儿太痛了。我后天的飞机回去,期待着Presta可以熬过这一劫,可以陪他走过最后一段。但是,刚刚Seb打电话说“Presta is no longer with us.” 懵住了。虽然我已经知道他真的已经老了,痛了也不能说,我期待他忍着痛等我很不人道,但是还是很难过。翻着手机看Presta的照片,各种卖萌,各种高冷,才意识到他已经陪伴了我这么久。Presta用一只猫最后的几年生命陪伴我走过了在异国他乡最难熬的时光。
亲亲Presta,谢谢你的陪伴。我会很想念你。再没有一只猫,会像你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