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月光。
寂静的夜里有摩托车轰鸣的响过。
连续几天小雨，气温骤降，二宝宝着了凉，不住的咳嗽，有痰，就迷迷糊糊地起身一次又一次去卫生间吐掉。
我把垃圾桶放在她床边。
又咳嗽了一会儿，睡着了，均匀的呼吸。
去年中秋节的前几天，赛门让儿子搬出去住，中秋节那天，我带着二宝宝去他们的出租屋里吃火锅，带着我做的月饼。
今年中秋节，我在猪肉铺工作，下午三点会放半天假。上午，赛门打电话给我，让我去老太太那吃饭，我告诉他中午不放假，让儿子带着二宝宝去吧！
下午，我看到二宝给我发的信息，说哥哥喝酒了，让我不要打电话给他。
我没当回事。
稍晚一点，我接到赛门的电话，却是嫂子在电话里说话，让我过去接二宝。
我问：“你们吃完晚饭了？”
嫂子说：“嗯……你来了再说吧。”
我心说不好，估计有事。春节的时候吃饭就闹了一通不愉快，今天怕是又都喝多了。
一到楼下，就看见他们一行人坐在外面。嫂子蹲在地上跟侄女说话，赛门低头坐在水泥矮墙上，小文和儿子安慰二宝，一见我到了，摩托车还没停好，儿子和小文就开始骂骂咧咧地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儿子脖子上有一道淤青，还有几处抓痕，他说是他大伯喝多了，撒酒疯莫名其妙把他推倒在地，骑着他的身体一手揪着他的头发一手掐着他的脖子……
这是要至儿子于死地。
赛门看见他哥这样欺负他儿子，从后面锁住他哥的脖子，想要把他哥从他儿子身上拉下来。
三个人就这样僵持着。
在老太太的房间里。
在老太太的床边。
老太太就大哭大喊着。
嫂子去拉架，老大又打了他的前妻。哥俩又打一阵，场面一度混乱不堪。
二宝宝和侄女害怕到情绪崩溃，小文把他俩带出去，等再回去看到儿子流血的脖子，他踹了老大，又打了报警电话，在说地址的时候嫂子夺过电话，说是家庭矛盾，不用出警。
后来，老大就躺在地上睡着了，老太太躺床上唉声叹气。
我没有进屋，带二宝和小文去步行街，我们得安抚一下二宝宝，我知道她的应激反应，她会情绪崩溃大喊大叫，但是现在她很安静，一言不发，即使见到我也不说话，面无表情，她还没有从混乱中走出来。
小文也喝了不少酒，这是他第一次拜访奶奶，专门买了水果带着，没想到发生这种事情。
侄女也说：“如果他下次还打我妈，我就拿道捅了他。”她从很小就不喊她爸“爸爸”，她喊她爸“他”。
都说家丑不可外扬。
这样的家庭……
唉！
在听他们说的时候，我脸上一直带着笑，现在我想，这是无奈的笑，一种比哭还难看的笑。
心里还在担心老太太会不会因为生气急火攻心有什么闪失，第二天让儿子给他爸打电话问问，儿子拒绝联系。
两个加起来超过一百岁的儿子在床边打架，大儿子打孙子，小儿子打大儿子，大儿子打离异后的前妻，打做一团，乱做一锅粥，而且是毫无预兆毫无来由的，这一切，对患半身不遂卧床十几年的老太太来说不失为一种恶狠狠地惩罚。
之后，儿子跟我说，每天放学后不要让爸爸接妹妹去奶奶家了，妹妹受不了，他自己承担这项任务。
二宝也坚决不去。
现在事情就变成放学后他去接二宝回家，儿子做晚饭，虽然每天磨蹭到很晚才做饭。
儿子说春节还是会去看望奶奶，为的是不让爸爸为难。
我过年去过一次，八个月后去到楼下也没有进屋，以后我也不想配合他表演相亲相爱团团圆圆的一家人了。
我惭愧于让我的孩子在这样的家风家教中成长，我做为一个妈妈，没有给我的孩子选择一个好父亲、一个好的家风传承的家庭而感到惭愧和失败。同时，我也为我自己带不好他们俩而自责。
但是，意识到这一点本身也很宝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