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的友谊,为什么退出的总是我


高二那年秋天,我在教学楼后的银杏树下遇见苏夏和林柚。她们正在为谁去捡挂在枝头的风筝争执,苏夏叉着腰说再吵下去风筝就要被风吹跑了,林柚咬着嘴唇小声说树干上都是青苔。我默默踩着凸起的树瘤爬上去,叶片间的阳光像碎金箔落在手背上。


"小心!"林柚的惊呼和风筝同时坠落。我接住那个燕子形状的纸鸢时,看见苏夏仰起的笑脸比十月的阳光还要耀眼。就这样,三个人的故事在纷纷扬扬的银杏雨里开了篇。


课间操时我们总躲在器材室后面分食苏夏带来的樱花果冻,林柚会把草莓味的那颗留给我。冬日的清晨,我抱着暖手袋在教学楼门口跺脚,总能等到她们从薄雾里跑来,围巾上结着细小的冰晶。那年生日,苏夏用三个月的零花钱买了三条四叶草银链,林柚在每片叶子上刻了我们名字的缩写。


"要当一辈子的三叶草哦。"苏夏把项链举过头顶,图书馆顶楼的天窗漏下彩虹色的光斑,落在她酒窝里晃啊晃的。


那时的我们以为,三角形是最稳定的结构。


大学将我们分散在三个城市。起初视频通话时,苏夏会突然和林柚说起"那家奶茶店",而我只能茫然地看着她们笑作一团。林柚总会在挂断前轻声问我最近是不是又熬夜画设计稿了,她新买的蒸汽眼罩要给我寄一盒。


真正意识到裂缝是在大二那年冬天。深夜接到苏夏的语音,她沙哑着嗓子说重感冒独自在宿舍。我翻出退烧药要叫快递,她却支支吾吾说林柚已经订了药。凌晨三点刷到林柚的朋友圈,定位在苏夏的城市,照片里两只交握的手腕上,四叶草吊坠闪着冷光。


春节聚会时,苏夏兴冲冲说要去看新上映的科幻片。我正要接话,林柚已经报出放映厅号:"还是老位置对吧?上次我们在IMAX厅差点把爆米花打翻。"她们相视而笑的样子像面镜子,照出我凝固在嘴角的笑意。


梅雨季来得猝不及防。我抱着设计展的邀请函冲进雨幕,苏夏在电话里说临时要陪林柚去挑婚纱。雨滴砸在烫金请柬上,晕开的墨迹像朵枯萎的鸢尾。经过中央广场时,隔着雨帘看见旋转木马前熟悉的身影——苏夏举着棉花糖,林柚正把草莓味的那颗喂到她嘴里。


手机在掌心震动,林柚的消息框跳出来:"下个月婚礼,记得穿杏色礼服哦,苏夏说和你的气质最配。"雨水中,四叶草项链突然断落,银链在积水里折射出扭曲的光。


十年后的同学会上,我又看见那对四叶草吊坠。苏夏的钻石婚戒在林柚无名指上闪着光,她们在为孩子上哪所幼儿园争论。我摸着包里泛黄的手账本,里面夹着那年捡到的银杏叶,叶脉间还留着林柚清秀的字迹:"要做永远的三叶草"。


咖啡馆的玻璃映出我的倒影,锁骨处空荡荡的。服务生端来拿铁时,奶泡恰好勾勒出四叶草的形状,转瞬即逝。

©著作权归作者所有,转载或内容合作请联系作者
平台声明:文章内容(如有图片或视频亦包括在内)由作者上传并发布,文章内容仅代表作者本人观点,简书系信息发布平台,仅提供信息存储服务。

推荐阅读更多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