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望天空,星星满天。
天,是黑色带着灰,有风,有云,有月亮,当然,还有星星,而且应该是很多星星。
近视视线模糊的我,双手支撑着头,坐在路边的石阶上,弯着脑勺,有故作姿态的天真。可我知道,我确实天真了,这样美丽的天空,好久好久没有看过,这样放空心房只留自己的空间许久未见。
仰望星空,星星满天,童年的那一片天就在眼前。
四周环山的故乡,那片天,蓝的很纯,空气干净的只剩下干草的味道。就算天边妖娆地升起一束烟,也有大地的味道,闭上眼睛也能知道。
隔壁家的老妈那哄亮又悠长唤儿回家吃晚饭的声音开启了夜幕。夜来了,我家晚饭后的时间是一天最闲的时间,这个时间往往在院子或二楼敞开的平台上。
平台是经过水冲洗过的,白天灼热的太阳会把平台晒得很烫,给平台降温的活是包给我们兄妹俩干的。一到徬晚我们就会早早地拉出皮管,给平台冲凉,为的是夜晚上拉出席子,躺在平台上,听老妈讲牛郎织女,跟着老爸一起找北斗七星的那只舀水的勺子。四周潜伏的蟋蟀此起彼伏,东边老书记家的小汪叫着欢快。
我跟哥躺在席子上,同一头,头上枕着枕头,数一数天上到底有多少颗星星。老爸说,天上星星太多,数不过来的。我与哥不服气,怎么可能数不过来。过年的时候,生产队发鱼,整个生产队的鱼,那么多条,大的,小的,家里人口多的就多分,人口少的就少分,老爸在前面一家一家发,我们配合着数数,干得非常出色,为此还被生产队额外奖励了一条鲢鱼。
天空有些大,晚上时间也不多,我与老哥分工合作。以银河为界,他数牛郎那边的,我数织女这边的,最后两个数一加不就是整个星空的星星。
拿过枕头,我躺到另一头就开始数数。一、二、三……一百……,嘴好干,眼睛很疼,闭了一下眼睛,发现不对,刚才云那边的是已经数过的,云这边是没有星星的,现在怎么多出来几颗了呀?我这边是这样,哥那边也好不到哪儿去,总之从七点数到九点要睡觉了,我们还是没数清楚,只能相约明天再数。
急急地等着第二天夜晚来临,发现天上的云跟昨天的完全不同,银河好像也宽了一些,昨天数得那些星星全部作废了,就连心里作得记号也没有对上,两个人很沮丧。虽然又从头开始数,积极性已经没有第一天来得高,对老爸的话由半信半疑到信上九点五分,留下的半分是为了苦苦支撑昨天的豪言壮志,到了睡觉时间,最终还是没有数清。
老爸说:宇宙无敌,数不清楚是对的,因为本来就是数不清楚的。
老爸相信宇宙,我们相信老爸。
星星是用来做梦的,不是拿来数数的。
星星满天,继续仰望星空。
满天繁星眨眼,只是想留下一个梦幻,只是想给一个美丽的神话,只是想让孩子留下童年的回忆!比如我,就常常在想,从银河的这头走到另一头,到底要几天?这个问题从七岁到如今,还是没有对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