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读书时代我是特别怕在路上碰见以前教过我的老师的,初中时回家,怕碰到小学教过自己的老师,高中时,怕碰到教过自己初中的老师。是一种碰到后,不知说什么的害羞感觉,老师在我读书时代是威严的,是不同于邻居街坊的。
蒋老师现在已经70多岁了,早就退了修,家也搬到了马井桥,其实我在读大学期间,寒暑假回来,在路上碰到蒋老师,也只是喊一声,然后就想逃离,不想有过多的交谈,好像老师就是不可接触的,只有保持距离才会觉得安全。
记得这位蒋老师,教我一年级,在1996年,在那个红砖黑瓦的平房里,这个平方只有两个教室 ,中间是老师办公室,侧面是厨房和幼儿园教室。天啊,你知道吗?有四个年级,但是只有两个教室,怎么办?学校是这样安排的,一年级跟四年级是一个教室,座椅背靠而坐,一个用朝东的黑板,一个朝西的黑板。我都不知道当时是怎么同时上课的。
现在蒋老师70多少,96年也是40几岁的样子,难怪将老师说,还教过我爸,看来是符合逻辑的,教我爸时他20多岁吧,两代人被他教。所以蒋老师偶尔得意提起:你家两代人都是我教的,哈哈哈。
蒋老师对于不听话的学生是有一套的,那就是惩罚,怎么惩罚了,我想这个世界上很少有这种惩罚,现在的小学的小学老师估计也很难想象。蒋老师这个惩罚不是暴力的,也不是血腥的,它就像牢房里不给你酷刑而给你不停挠痒痒,让你欲罢不能。
那到底是什么惩罚了,那就是要你别动,然后提起你的上眼皮,对你的眼睛吹啊吹。吹啊吹,吹到你再也不敢违反课堂纪律。这个吹让我想起苏运莹在唱:
吹啊吹啊 我的骄傲放纵,吹啊吹不毁我纯净花园,任风吹 任它乱,毁不灭是我 尽头的展望,吹啊吹啊 我赤脚不害怕,吹啊吹啊 无所谓 扰乱我,你看我在勇敢地微笑,你看我在勇敢地去挥手啊,怎么大风越狠 我心越荡,我会变成巨人,踏着力气 踩着梦。
今年,我却主动接触了蒋老师,硬着头皮去这位离我家不远的教过我的老师家里聊聊天,反正退休后的蒋老师估计也需要有人陪他聊聊,有人来跟他说说话,对于70多岁退休的他会拒绝吗?肯定不会。
4月份的时候,阳光正好,天气正好,阳光洒满马井桥小村,是温暖的。我出去散步,跟路上的村里的行人打招呼,内心开始了解离开很久的马井桥小村,走到蒋老师家,看到他坐在前坪里晒太阳。
“蒋老师,在晒太阳啊,我没事,跟你聊聊天啊。”
“哟,是肖和啊,来,来,坐。”
蒋老师喜欢古诗,喜欢写当下的生活的诗,他用模糊不清的眼睛写了两首,拿出来给我看。
夕晚庭
子夜空除静
烟花奔放明
民情流入春
江山社稷兴
农夫行
草棚焚灰尽
红儿照楼顶
机械播种管
黎民宇航行
看蒋老师的诗,是朴素的,是反应他看到的景象的,是写农村的,没有直白的。
前天,准备去爷爷家,经过蒋老师家,蒋老师叫住我,要我去他家坐坐。蒋老师说,他眼睛在常德做了手术,现在能看得清晰了。
他拿出写在一个本上的6首诗,给我看。
“蒋老师,你的字写得很好,我就写不好。”
“嗯,我的字还写得要得。”
然后我一首一句的慢慢读,边读边理解意思,遇到不懂得字的意思,就问蒋老师。就这么一句一句的读,蒋老师也一起读。
太阳虽然温暖,但我感觉身体不舒服,就说:蒋老师,我先回去,身体不舒服。
其实,我是想拍下蒋老师的诗的,帮他记录在这里。所以今天就去他家,可是他家关着门。
蒋老师的诗就是写农民,农村,现在生活的改变,农用机器的改变,某个夜晚的感触,除夕的感受。
蒋老师在我眼里,不再是害怕的,就像一个老朋友,我是去听这位老朋友的故事的,没事去聊聊,觉得挺好,估计没有比这更好的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