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暖坐在大吊桥上一侧,眼神空洞整个人像是没有灵魂一样。
今天真是个好日子,宜嫁娶。
吊桥那头传来热闹的鞭炮声,暖暖越发觉得心里膈应,不知道娘在地下过得可好,但愿天堂没有痛苦和眼泪。
天色越来越黑,暖暖还是不想回去,今天是爹娶后娘的日子,回去能干嘛?
“暖暖,是你在那里吗?”
急切又温柔的声音响起来,暖暖看过去,站在大吊桥的另一头的女人,已经换下新娘的衣服一身常服,正是后娘,然后不耐烦的说道:“你来干什么,我爹呢?”
“一天不见你人影,我们放完鞭炮就出来找你了,快回去吧,一天没吃东西,肯定是饿了。”女人说道,语气温和但带着些不容置疑。
暖暖看了一下女人,面色清秀很瘦弱,这么温柔,难怪爹会喜欢,换做自己是男儿身也是想娶回家的。想到这里暖暖又忍不住难过起来,然后对女人吼道:“我不想回去!”
这时候有个男人过来了,脾气很暴躁,“这么大个姑娘还不懂事,你不回去就再也别回去了!”
暖暖看到面色铁青快要暴走的爹,心里有些发憷,爹平时对自己都是温柔相向,虽然不是有求必应但也是捧在手心没说一句重话,后来说要娶这个女人后,无论自己怎么阻止,爹好像就是变了个人一样。刚才那一句话在暖暖听来极为刺耳,暖暖正值叛逆期,一旦处理不当家庭关系,很容易酿成悲剧。
看到爹气势汹汹地走过来,暖暖大声喊道:“你再过来,我就跳下去,反正活着也没有什么意思!”暖暖脸上早已噙着泪水,自从娘死后,这个家就这样支离破碎了,本来以为与爹和幼弟相依为命过日子尽管苦了一点但是一家人在一起很开心,谁知道不到一年爹就另有新欢,娘在黄泉路上走得也不安心,索性就让自己下去陪她好了,想到这里,暖暖悲戚地翻过铁索。
“你敢跳!”爹怒气四射。
“暖暖,你还有弟弟,你自我了断固然一了百了,你不在了更加没人管他了,我到时候就把他扔到山上去。”女人语气有些急促。
“什么时候了,你说这个干什么?”爹怒道。
暖暖看着女人,眼神中仿佛带着火花,如果眼神可以杀人了,那女人一定是被千刀万剐了,你看,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吧。随即暖暖想了一下那个还在襁褓中的弟弟,本来挺讨厌他的,不光是生下来后会和自己抢夺爹娘的宠爱,娘还因为他死在手术台上,俨然记得娘的最后一句话就是紧拽着自己的手说好好照顾他,这是娘拼了命生下来的弟弟。
想到这里,留他一个人被后娘折磨好像还挺可怜的。
于是从铁索上翻过来,问道:“弟弟呢?”
“我们出来找你,托张大嫂子看着的,你出来一天也没啥东西,先回家吃饭吧,给你做了你喜欢的糖醋排骨。”女人伸手准备去拉暖暖的手,脸上挂着泪水,好像是喜极而泣。
暖暖像是没有看见伸出来的手一样,转身就往家的方向走,女人尴尬地把手缩了回来,加快脚步追了上去。
暖暖有个同学爹娘离婚后娘就跟着别人走了,爹娶了后娘,从小对友子是又打又骂,让她洗全家人的衣服做饭烧菜搞卫生,现在缀学了准备嫁人,听说嫁的人很不好年纪又大,她爹不喜欢女孩子对友子一直都爱答不理,
友子小时候不听后娘的话,被后娘摁进池塘里,还是暖暖娘路过的时候救了友子。
暖暖撅了撅嘴巴,谁知道自己又有怎样的悲剧,后娘现在虽然对自己还不错那只是她刚刚进门啊,以后大家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可不是想打就打想骂就骂,弟弟才多大,她怎么说得出那么歹毒的话。
回到家中,后娘从厨房里端出来还冒着热气的饭菜,“看你没回来给你温着的,你要是不喜欢,我去给你做新鲜的,你弟弟啊,这会儿睡得正香。”语气似乎带着一点讨好的意味。
暖暖确实是饿了,接过碗就开始狼吞虎咽。
吃完后就去房里把弟弟抱到自己房里,小孩子顽劣,不懂事爱哭闹,等会儿惹恼了后娘估计会被打的。
日子持续了一段时间,家里除了还在咿咿呀呀学语的弟弟,三个人都不怎么爱说话,冷清得很,虽然没什么气氛,彼此倒也相安无事直到友子结婚的请帖交过来。
暖暖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友子才十六岁,正值少女季怎么就要嫁人了,友子后来和暖暖说因为自个儿爹因为盖房子欠了那个老头很多钱,还不上就把友子抵押给她。
结婚当天,是后娘陪暖暖去的,弟弟现在乖巧可爱凑热闹了,抱在手里对每个人前来逗弄他的人都笑得很开心,一点都不认生。友子本就长的不错,化完妆后稍显成熟,可终究还是个孩子啊。
友子虽然全程都是笑着的,没流一滴眼泪,但那笑容没有真正意义笑到眼睛里面去。暖暖拍了拍友子的肩膀,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来宽解,好在友子从来和暖暖都很有默契,即使不说什么,友子也就明白了,笑着说道:“只是以后不能和你一起去上学了。”
晚上七点多才回家,暖暖泪流满面,后娘轻拍了一下暖暖,“你爹是不会这样对你的,你好好学习就可以了。”
“不,以后你们也会有孩子的,你们会更爱你们自己的孩子,到时候我和友子的命运又有什么区别呢?”
“傻姑娘啊,你爹没和你说我不能生吗?”后娘手里抱着早已睡着的弟弟,叹了口气说道。
暖暖愣了一下,仿佛以前建立的感观全部碎裂,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后娘接着说道:“你爹说要你安心学习,小愿又没人带,才在媒婆的介绍下找到我,我之前就和媒婆讲清楚了我不是二婚却不能生育,如果不能接受就算了,你爹说正好找个这样的来照顾你们,又不会对孩子怎么样。”
眼泪就像断了线一样,一直往下流,回到家,暖暖擦干眼泪,然后一个人沉默的走进了房间。
那天晚上做了一个可怕的梦,梦见弟弟掉进黄埔江里,从很高的地方自由落体,江边很多人,暖暖一直在喊救命,可是没有一个人理她,那些人一个比一个冷漠,暖暖不会游泳,硬着头皮跳下去,水呛进喉咙里,呼吸困难那感觉像是真的,太难受了。
紧着感觉有人在抠自己脚板心,暖暖就吓醒来了,全身都是冷汗。爬起来正是小愿站在床边,奶声奶气地喊了句:“姐姐。”
暖暖紧紧地抱着小愿,原来他在身边的感觉这么好,幸好梦是假的,这才反映过来这是弟弟第一次开口说话,暖暖心里是说不出来的高兴,于是接着教小愿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