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问:十几岁的时候,你在干什么呢?我第一时间会想到云。
十六岁的云,带着一群十三岁左右的孩子,到处疯玩。而我,就是其中一个。
虽然大人们认为云成绩不好、经常逃学,但在我们眼中,云温暖、豪爽、有主意,我们视她为老大。
云总是能想到我们从没玩过的主意。大家一起疯跑到小树林里,捡地上的野枣核,然后用绳子串起来,做成手链项链;我们用树枝搭成舞台,轮流上去表演节目,然后云奖励我们橡皮擦、铅笔头。
我们也背着大人干了不少的坏事。我们一起在田里抓老鼠,然后在它尾巴尖绑上浇了油的碎布,看着它惊慌失措地乱跑,点燃田里一垛垛的稻草,想象着大人们跳脚的样子,我们得意地哈哈大笑;我们偷偷跑到树林边的西瓜地里,大吃特吃,等到主人发现我们时,我们撒腿就跑,爬到主人再也追不到的山坡上,听着她气急败坏的叫骂,竟然有一种说不出的快感……
有时候,大家躺在草地上,看着天上流动的云,漫无边际地想象着以后要过什么样的生活,有些期待,又有些害怕。每当这时,云便跳起来,我们又跟着疯玩,好似这样就能冲淡心里那隐隐的不安。
这一切,随着大家的长大,戛然而止。
云没再继续上学,跟村里所有学习不好的孩子一样,她成了农民工。而我,通过上学这条路,在大城市安了家。
记得大学时从学校回来,听说云在家,我兴奋地跑去找她。几年不见,她已完全脱了稚气,高了瘦了。更让我吃惊的是,除了外貌的变化,我们对彼此的生活也已经全然陌生,除了一些客套话,已经找不到什么话可以聊下去。
我试图再去抓住那段我们可以无话不谈的时光,但在现实面前,不得不承认,那段一起走过的青春,已经一去不复返。正如《亲爱的谎言》小说中凯特和玛莲娜一样,即使她们曾一起疯过、亲密过、分享过秘密,也逃不开友谊结束的结局。
美国作家朱莉·布恩汀写的《亲爱的谎言》这本书,讲述了十五岁凯特和十七岁玛莲娜之间的友情故事,作者通过细腻的描写,将两个女孩之间复杂而强烈的情感,以及青春的绚烂和孤独、成长的迷茫和挣扎真实地呈现在我们眼前。
父母因父亲外遇而离婚,母亲随意选择落脚在偏僻小镇,生活陷于贫困拮据……这些生活的巨大变化让凯特感到痛苦而无措,美丽迷人的邻居女孩玛莲娜古灵精怪、深具野性,这些深深吸引着凯特,使以前的乖学生凯特不由自主地跟着玛莲娜和她的伙伴们一起“堕落”:开始撒谎、逃课,参与制毒,一起醉酒,吃药丸……让人触动的是,父亲制毒、母亲离家、弟弟被人收养的玛莲娜,却始终保护着凯特,她不允许凯特吸食冰毒,也阻止凯特陷入不正当的性关系中。这些叛经离道而又充满友爱的复杂经历填满了凯特那段无措的时光,让她度过了那段迷茫而不安的青春。
不幸的是,玛莲娜的生命停止在了她的十八岁,她死了,不知道是自杀还是她杀。更让人哀伤的是,在她死之前,凯特和玛莲娜的友谊已经走到了尽头。凯特要去上大学,而玛莲娜只能被困在小镇。走过迷茫叛逆的青春,她们注定将各自走向不同的人生道路,凯特不再对玛莲娜充满崇拜和依赖。
但是,友情的结束并不代表一切都会消失,那段友情对凯特的影响,在不经意间已经改变她。在故事中,凯特这样说道:“她影响了我发誓的方式,也影响了我允许男人看我的方式,她是我心中的钢铁。那一年以前,我只是一个毫无个性的柔弱女孩,等待着有人来告诉我应该成为什么样的人。”
跟玛莲娜消失在凯特的生活中一样,现在,我和云之间几乎不见面,云也已经完全消失在我的生活中。但是,那些在一起的时光,那些飞扬而又怅然若失的片段,我总是能从周围十多岁的孩子身上、从自己的生活中隐约感受到。这正如《亲爱的谎言》中所说:“不管你是否愿意,你都会失去,还会对失去的一切念念不忘。”
青春只有一次,那段一起走过的青春,永远都在那里,不会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