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都有文思泉涌的时候,那时觉得自己头脑中闪过的念头,句子简直可以媲美诺贝尔文学奖。而当缺少灵感时,大脑又如同空白一般。强行以一主题写作,恐怕也言之无物,而且写得很痛苦。这对于写作是一种莫大的亵渎,毕竟,写作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情,不是吗?

然而遗憾的是,灵光乍现时,无纸笔在侧,只能空任其流逝。
因此,我们主动寻找灵感就显得重要了。灵感是可以主动去探寻的吗?
当你日复一日的重复着日常的生活时,即使几十年也难以迸发出大灵感大沟壑,当落笔时,顶多写成一本长长的回忆录。而只有当人在寻幽探险、访奇猎新时,灵感最易出现。“世之奇伟瑰怪非常之观,常在于险远,非有志者不能至也。”“冠盖满京华”的李白之所以诗冠盛唐,这与他遍访名山,可以说是不无关系。

当旅游于嵯峨险峻的群山之中时,会震撼于它磅礴的气势,易引起对天地人的哲学思考;泛舟于绿水荡漾的碧波之上时,岸上的画阁朱楼会一一掠过眼帘,沉醉于她雅人深致的气息;行走在幽森的竹林里,藤蔓丛杂,雀鸟啼鸣,则可以更加深入地领会生活的韵味……即便是在探索未知的科学家看来,对未知的揣摩、猜测及构想也更容易将他带入一个新的境界。灵感是可以主动去寻求的。
对于写作者来说,怎样才算是有了灵感呢?无一例外,所有引人入胜的文章,都蕴含着作者充沛且真实的情感。即使是学习写作伊始的小学生也知道要写入情感,且大多为悲剧色彩,虽然浅薄,但也逐渐找到写作的法门了,那便是以悲动人,以情入胜。古人云“不悲不足以动人”诚不我欺。

《诗》曰:“情动于中而形于言。”当内心有了情感之后,自然写作时有一种快然自得的心情,即陆机《文赋》中的“始踯躅于燥吻,终流离于濡翰”。故当人在有大悲、大喜、大忧愁或者是极度度百无聊赖之时也能找到灵感。这个司马迁已经说的很明白了①。
“瞻万物而思纷”,“瞻”就是带有敬仰意味地去看,对于万物都保持敬畏心,去观察,去引起内心的波动。灵感来源于对生活的敏锐感知,一叶落而知天下秋,一花落而知春将暮。四季代序,三辰运转,这些是亘古不灭的主题。最好的灵感是体验到了生活,观察到了生活周边环境微小的变化。

以自身为例,当我看到自然景物时,心中便涌现出莫名的喜悦,
喜欢听雨、听风、听呼啸奔号的寒风,
轻吹树叶沙沙响的微风,
扬起漫天黄叶、旋转、飞舞、坠落的秋风,
听竹林间的鸟叫,密林中的蝉鸣;
也会在看到草尖霜露时讶然,
在看到冬季树木萧条,枯草衰藤遍地时感伤……

我相信每一个有着文学意识的人都有这样的感触,古代先人更不必说。
陆机说“悲落叶於劲秋,喜柔条於芳春”
屈原说“日月忽其不淹兮,
春与秋其代序。
惟草木之零落兮,
恐美人之迟暮。”
江淹说“或春苔兮始生,乍秋风兮暂起。
是以行子肠断,百感凄恻。”
写景状物不再是白居易笔下的“嘲风雪,弄花草”,而是在笔下活了起来,融入了生命,融入了情感。好的文章应当跨越文与诗的界限,如诗般流畅、美丽。《诗经》常用风雅比兴,我认为同样也适用于作文。或先言它物以起兴,或借物自拟,或托物言志,不一而足。
每当灵光一现时,应当暗为揣摩,立时动笔,否则便稍纵即逝了。这种灵感是十分朦胧的,它像在雾中,更像是在梦里。虽然植根于现实,却又难以捉摸。

①出自司马迁《报任安书》:古者富贵而名摩灭,不可胜记,唯倜傥非常之人称焉。
盖文王拘而演《周易》;仲尼厄而作《春秋》;屈原放逐,乃赋《离骚》;左丘失明,厥有《国语》;孙子膑脚,《兵法》修列;不韦迁蜀,世传《吕览》;韩非囚秦,《说难》《孤愤》;《诗》三百篇,大底圣贤发愤之所为作也。
此人皆意有所郁结,不得通其道,故述往事、思来者。
乃如左丘无目,孙子断足,终不可用,退而论书策,以舒其愤,思垂空文以自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