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老薛是只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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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长和主编吵翻了天,这可是报社的大新闻。起因是社长想让记者在跑新闻之余捎带手搞搞业务,这可把在报业浸染了20多年的主编惹火了。
“让记者跑业务?广告部那帮都是吃干饭的吗?!记者的职责就是写稿儿!”主编怒不可遏。
“李总,您别那么大火气吗,我的意思是记者可以在工作之余捎带手做做业务,也不会影响稿子质量啊!”社长不愧业务出身,依旧慢声细语。
“这是鬼扯,都去搞业务了,还能写出好稿子?”看样子主编是急眼了。
说起我们主编,那也是圈子里的一号人物,不光是他的风流史,还有他过人的才华,那是相当的牛X。
主编当年号称“硬笔杆”,下笔行云流水,一针见血,那叫一个嘎嘣利落脆,令我们这些毛头小子佩服得五体投地,干了20多年记者,他始终坚信,新闻自由就是将事实真相如实报道,挖新闻也要挖得有水平。所以,有主编坐镇,报社的声誉如日中天,几乎摆脱了“老鼠屎”这个有辱门风的称号。
主编是个不苟言笑的人,为了一篇稿子的质量,他能把我们骂得狗血淋头,大气都不敢喘。有一次,他把“昂立一号”骂哭了,说她写的稿子狗屁不通!“昂立一号”抽泣着拿着那篇画了个大红叉子的稿子,样子看着颇为可怜。有这样的主编,我们当然不敢怠慢,因为他骂起人来,那可是降龙十八掌,令人无法招架。
而社长呢,也是个极具传奇性的主儿,她的奋斗史总是和男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当年作为某大报广告部的第一大美女,号称喝遍天下无敌手,没有她搞不定的老总。
她的第一任老公据说是个美籍华人,后来两人离婚,她捞到了一笔不少的分手费,第二任老公是个英籍华人,比她大20岁,三年后又离婚了,她又捞到了一笔不少的分手费。她的现任老公比他小12岁,是个搞摄影的小白脸儿,那叫一个帅,据说两人是一见钟情,现在过得倒也幸福,还生了一个水灵的小闺女,起了个英文名儿叫“Sunshine”。
大家都在竖起耳朵仔细地听着,整个报社除了主编和社长的争执声,四周静悄悄。
“李总,我知道,报社到今天,您的贡献最大,我也非常感谢您对我的帮助,咱们的交情也不是一年两年了,我什么样儿,您还不清楚吗,犯不着为了这点儿小事儿起急。”社长依旧不温不火,这女人,太厉害了!
“当初在X报,你就知道我的做事风格了,我一向不赞同把做新闻和拉广告搞在一起,这算什么?记者也变向地成了拉广告的了?!”主编依旧火大,但语气缓和了许多。
后来,音量逐渐变小,我们把耳朵贴到了门上也没听着这两位领导的谈话。
一个小时后,主编出来了,表情依旧严肃,但是结果出乎意料。
“从今天起,记者在完成工作量之余可以稍微搞一下业务,但是绝对不能影响稿子的质量!”主编不带一丝表情地宣布,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进了办公室。
这倒是令人颇为吃惊。我本以为主编会就此撂挑子,但是他竟然妥协了一步,以他平时的铁血作风,的确有些匪夷所思。
风平浪静,但又仿佛没有平静。
“我说杨超啊,这要是搞业务,你可得加把劲儿呀!”“昂立一号”尖声细语地说道。
“姐姐,您先担心担心自己吧,别忘了跟您那几位老总通通气!”我不屑地瞥着她。
“昂立一号”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扭着她的扁平屁股走了。
“超儿,你说主编今儿怎么变脸啦?”记者小邓走过来,在我耳边低声说。
“谁知道呢,真是太阳从南边出来了!”我俩相对一笑,又该干吗干吗了。
北京这些年的房价就像嫦娥号系列,已成功登上月球,且有向银河系靠拢的趋势。老K无奈,为了结婚,为了给苏英一个家,工作三年省吃俭用攒了些钱,然后把周围的朋友都借了个遍,但东凑西凑的首付,只能在远离北京的三不管地带燕郊买套开间儿小一居。
提起燕郊,我是够了,高考失利,上了个垫底儿的学校,这也不能怪谁,从小到大,每每到关键时刻我就掉链子。大学在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待了四年,处处弥漫着城乡结合部的味道。
而关于老K和燕郊的不解之缘,还得追溯到他上大学报志愿那会儿,当时这小子的学习成绩名列前茅,考个山大那都是小case。不过哥们儿心气儿高,一心要挤进首都北京的怀抱,报志愿的时候,看到我们学校那个颇为唬人的校名,觉得非国家重点莫属了,于是乎,大笔一挥,就此悲剧了。
报道那天,他雄纠纠气昂昂地走出北京站,心里那个高兴劲儿犹如中了六合彩,高呼:“北京,我来啦!”。结果,当接新生的校车离市区渐行渐远之际,老K的眼前突然闪入一个条幅“欢迎您来到河北”!他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没看错,当时的情况怎么说呢,用他自己的话,跳车的心都有了,所以新生报道的第一天,我见到的是一个哭丧着脸的老K。
房子定下来了,接下来就是装修了。这两口子秉着“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原则,从买材料到刷墙,全都自己来,且把我也拉下了水,当然了,好兄弟一声招呼,那还不是应该的。
不过,装修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凡事都要亲力亲为,苏英这个能干的小女人,简直比男人还厉害,她指挥着我和老K,就像个总司令,我们除了不会凿墙,其他该干的都干了,包括整屋墙的粉刷,室内设计,家具摆设,装修费算是省了,但我宝贵的周末却都耗在这个大县城了,哎,算了,以哥们儿的事儿为己事,这是鄙人一向的做人原则。
“老五,辛苦你了,这周末我和老K请你吃饭!”苏英永远说话都是温温柔柔的。
“呵呵,老五,我说你可悠着点啊,别太嚣张了!”老K这个家伙,在媳妇儿面前永远矮一截儿!
“你小子真没劲,不会吃穷你的,蚝酷怎么样,不过分吧!”我捶了他一拳。
“呵呵,仅限你吃半打儿啊,多了不许点!”老K又露出了他那惯有的傻笑。
“得得得,您啊,歇菜吧,我让苏英请!”我冲老K摆手。
“老五,别听他的,吃啊,管够!”苏英笑眯眯。
一顿蚝酷,我还真没太敢放肆,毕竟老K和苏英现在确实不富裕,他们面前还有一个更大的难题,那就是:苏英的父母一直不同意他俩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