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结婚的第十一年的终于见到了我老公的母亲,我的婆婆。
发白稀疏的齐耳短发下是满脸的岁月沧桑,和老公相似的稀眉小眼仿佛诉说着坎坷的人生。
生活把170的她压成和娇小玲珑的我一般高,衣衫整齐可式样老旧,背上那高高的“峰驼”直逼我的双眼。
嘴角都洋溢着笑意的婆婆站在门口迎接我们,漏出几颗零星不对称的黄牙,伸出去想拉我的手却倏地缩了回去,张张嘴竟一个字都没有蹦出来。
她的家是一座坐北朝南的三间破旧的农家瓦房,不大的小院里,一只狗三两只鸡在悠闲的散着步,东面墙根的几行豆角架上的似乎垂着“无数绿丝绦”,郁郁青青。
一走到屋里,婆婆就四下寻拽凳子几下拂拭后让我们一家四口坐下。简陋的屋子竟然连个沙发也没有,东面错落有致地堆着几十包粮食,靠北墙边上简易的灶台上横七竖八地放着锅碗瓢盆,正对门是一张斑驳的八仙桌,两边各一把罗圈椅,西面是一间卧室,卧室外还铺了一张旧床,被褥饱受岁月的“洗礼”,硬邦邦的。
一转眼就看见婆婆已在灶台上奏响锅碗瓢盆交响曲,我赶紧冲过去,拦住她,急切地阻止她为我们做饭食。
四碗热气腾腾的各卧着六个荷包蛋的碗还是被她一一塞到我们手中,我可怜巴巴地求助地望一眼老公,老公马上一把拽过碗,递给她说毫不客气地道:“她刚吃饱饭,吃不了,这一碗鸡蛋,还是你自己吃了吧!”
婆婆接过去,小心翼翼地放桌子上,一直笑眯眯瞅着我正往肚子里塞荷包蛋的儿子们,眼里似乎还有星光闪动。
房间里静得只能听到鸡鸣狗叫的声音。
老公的弟媳妇端着一盘西瓜走进来热情的招呼我们:“这是我们自己种的西瓜,可甜呢,你们一定尝一尝,来······”转了一圈儿将一牙牙儿西瓜递到我们面前,我们接起来,啃了一口,别说西瓜挺沙甜。
接下来,我说家庭生活,婆婆闲话嫁墙,痛说家史,不时拂袖拭泪,不断哽咽哭泣······
思忖了半天我开口说:“妈,对不起,这么多年我一直没有来看你,我······我······”
“没事,没事,我知道你的处境,我一点都不怨你,真的。”婆婆急不可待回应到。
我这才长松了一口气,任思绪飞到我刚刚新婚的第二天。
那天清早突然来了男孩儿(我老公弟弟),一进门什么话也不说望了我老公一眼一扭脸转身就走,我老公紧随其后,当满脸疑惑的我撵出去时他们已不见踪影。
站在院外狐疑的我被站在我身后的一脸严肃的“婆婆”大人吓了一大跳。她语气严厉的说:“你是我找的儿媳妇,也是我娶的儿媳妇,我管不了他去找他亲妈,但在我的眼皮下你绝不能和他们家有任何来往,如果做不到我绝不客气,我们之间也就没法好好相处了······”一改往日的温柔和气,语气坚定,不容置喙,威胁满满。
目瞪口呆的我望着曾经那么和蔼可亲、美丽动人的婆婆,电光雷鸣中媒人的话如炸雷一样:“你的婆婆不是他的生母,是继母,他妈无奈在他20岁才把他给他父亲生活……”
原来我竟有两个婆婆,一个亲婆婆,一个后婆婆,而我们要和后婆婆生活在一起,结婚第一天她就露出她的“狰狞”和“獠牙”,斩钉截铁告诉我想要在这个家里“活”下去,必须和老公的亲妈断个一干二净。
11个春夏秋冬我在那个家里度过40个秋冬,偶尔也能快乐地过个春夏,说起来真是一把心酸一把泪。
而今已经独立生活的我们一家四口住在四季如“春”的属于我们的家里,享受自己创造的幸福。
我一下子回过神来,看着眼前苍老和蔼的容颜,生活这一座“山”牢牢地压在她的背上,形成了一座“峰驼”,这“峰驼”实在托不起三个儿子日渐高大的身躯,也许放手一个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泪眼朦胧中我掏出一叠人民币塞到她手中,哽咽得说:“妈,我们现在还算过得去,你别担忧我们,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这么多年,我也没有来看你,心里很过意不去,这点钱你买几件衣服,说实话也没有多少,你一定要收着,以后我们逢年过节都过来看你······”可她左推右挡,就是不接,我瞅个空档一把把钱塞到她裤袋里,然后迅速撤退到了车里。
她一溜烟儿跟上来,连声喊道:“你们先别走,这一袋玉米,一大把豆角,一只鸡,对还有种的瓜,你们一定带走,小东给你嫂子装上,快点······”快步窜到车子前面用“血肉之躯”来阻挡住启动的车子。
我望着这一堆土特产唯有“恭敬不如从命”了,车子发动了,我露出头来不断挥手,让他们回去。突然一叠钞票飘进了车窗里,我望着老泪纵横的婆婆竟不知所措。
一个激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