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程怀忠

退出现役离开部队后 ，工作变得清闲了，生活变得悠闲了，没有更大的压力使我担惊受怕，没有更多的琐事烦劳身心，在清静悠闲的环境下，回乡探亲的次数也多起来，虽然父母双亲不在人世了，但对生我养我的故乡和亲同手足的兄弟还是那么依恋，这种悠悠之情和殷殷之意，促使我在金秋九月又一次踏上了回乡的归程。

当我乘车到达秦安县城时，发往我们乡里的班车已经出发，由于时间赶得不巧，在秦安县城我不得不住宿一夜，正打算去登记旅店住宿，我顺便拨通大哥的手机，本想预告我的行程，大哥当即立断说：“不用住宿，我开三轮车来接你”。 没过多长时间，大哥开着三轮车来接我了。

坐在比较颠簸的三轮车上，心里非常舒畅，心情非常愉快，这种心情用“迫不急待、归心似箭”来形容最合适不过了。三轮车冒着青烟咆哮着，沿弯弯曲曲的山梁缓缓盘旋而上，这给我提供了欣赏故乡秋景的绝好机会。

我一边前行一边放眼望去，印入眼帘的是故乡美丽醉人、果实累累、丰收在望的景象。虽然山还是那座山、梁还是那道梁、沟还是那条沟，但现在的故乡和十年前相比，发展变化确实令人振奋，让人深感欣慰。

当三轮车缓慢费劲地爬到山顶时，我放眼远眺，眼前视力通透，视野开阔，豁然开朗，有那种“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感觉，千山万壑尽收眼底，高山深沟一览无余，漫山遍野密密麻麻的苹果林，给人一种心旷神怡、神清气爽的感觉。

让我感到不解的是，当前正值苹果成熟的金秋季节，但漫山遍野看不到一颗苹果，我疑惑地问大哥：“这么多的苹果树，为什么看不到一颗苹果呢？”大哥笑呵呵地说：“你看，草果树上挂满了密密麻麻的黄色小袋，那个小袋里面装的就是苹果，一个小袋里装着一颗硕大的苹果。”

千沟万壑的黄土高坡上，漫山遍野长满了苹果树，山梁上、山坡上、梯田里绿树成荫，山川大地变成了翠绿欲滴的苹果林，庄稼变成了果树，田园变成了果园，现在的农人基本上不种庄稼了，把务农种田变成了经营果园，农民身份也就变成了果农身份。

清爽的秋风拂面过，浓密的树叶迎风飘动，密密麻麻的苹果袋挂满枝头，一颗颗装在袋里还没有露面的苹果晃晃悠悠来回摆动，好似在兴高采烈欢迎远到而来的客人。

农人们信心百倍地在田间地头忙乎着，家家户户的苹果园里架起了高高的梯子，男人头戴洁白的草帽，妇女头围鲜红的毛巾，有的站在梯子上，有的站在树杆上，认真仔细地侍弄着满怀希望苹果树。

当三轮车翻过一道高高的山梁时，我的眼前突然一亮，魂牵梦萦的小村静静地躺在弯弯山梁的怀抱中，在绿树的掩映下，小村显得安祥宁静。目堵久违了的故乡和触手可及的家，感受着浓浓的乡土气息，我的心不由得砰砰砰加速跳动起来。

这就是我阔别多年魂牵梦萦的故乡，这就是曾经给我无穷欢乐的小村，这就让我牵肠挂肚的家。当我刚刚走进村口，乡亲们一眼就认出了我，不大一会工夫，便聚集了好多乡亲，乡亲们争着抢着给我拿行李，并关切地问长问短，他们个个脸上绽开了灿烂的微笑，他们黝黑粗糙的脸庞上写满了真诚。

听着熟悉的乡音，注视着熟悉的面孔，感受着故乡日新月异的变化和乡亲们幸福的生活，我的心里乐开了花，我打心底里感到高兴。

贫穷的故乡终于甩掉了贫穷落后的面貌，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崎岖难行的土坯路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宽阔干净的水泥路；破破烂烂的农家土房不见了，家家户户建起了宽敞明亮的新砖房；满山遍野挑水的身影不见了，大家都喝上了干净卫生的自来水；牛拉耕犁的现象不见了，小型旋耕机走进了千家万户……

在欢乐愉快的气氛中，时间过得太快了，不知不觉夜幕降临，一轮弯弯的新月从东边山梁上升起来了，星星眨巴起明亮的眼睛，蛐蛐的歌唱和呱呱的蛙声成为秋夜里最美的旋律。

吃晚饭时，我们没有开灯，借助月光明亮，弟兄几个坐在主房的屋檐下，一边津津有味吃着的浆水饭，一边聊着家乡的发展变化，轻柔似水的月光透过树缝洒在院里，斑斑点点，模模糊糊，朦朦胧胧，清凉的微风拂过树梢，树叶发出哗啦啦的声响，在皎洁月光的映照下，小山村显得更加富有诗情画意了。

在与家人的聊天中得知，在党的富民政策的指引下，家家户户都种了苹果树，有片红富士、条红富士、青冠、花牛等等，就目前的收入情况而言，一个家庭少则三四亩多则十来亩，年收入少则三四万元多则十来万元，过去靠种田为生的农民变成了现在靠种植果树创收的果农。

第二天清晨，我起床很早，与大哥一起沿着弯弯的山路盘旋而上，去靠近山梁那片果园看苹果。此时，农人们在果园里已经开始忙乎了，我发现在果园里挂满了闪闪发亮的塑料纸条，微风轻轻吹来，塑料纸条泛着金光来回飞舞。

对此，我甚是不解，就问大哥：“这些发光的塑料纸条是干什么用的？”大哥说：“现在正值苹果成熟期，各种各样的鸟会啄食成熟了的苹果，这些闪光的塑料纸条，可以起到恐吓鸟雀的作用。”听罢大哥的一席话，我深深为农人的聪明才智拍手称赞。

过了一个礼拜，该取苹果袋了。当东方刚露出一点鱼肚白，晨幕还没有完全退去时，我们一家人扛上梯子，带上干粮，开着三轮车，去山梁附近那片果园里取苹果袋。

我们支起梯子，爬上树冠，小心翼翼将苹果袋撕开，只露出白色鲜嫩的苹果皮。因为没见过太阳的鲜嫩苹果，经受不住阳光的暴晒，如果暴晒后苹果就被灼伤，成为有污点的苹果，出售时很难卖出去。又过了三四天，我们完全取下苹果袋，大约一个礼拜过后，鲜嫩发白的苹果变成了又鲜又嫩的红苹果。

在苹果成熟的季节里，和着清凉的秋风，沐浴着明媚的阳光，当漫步于弯弯的山路上时，漫山遍野迷漫着一股淡淡的苹果香味，山梁沟壑摘苹果的农人像蚂蚁一样慢慢蠕动。

鸟儿在苹果林上空来回飞旋，它们仔细观察着农人的动向，一旦发现农人不在苹果园里，这些小精灵便悄悄钻进果园，站在高高的树冠上隐蔽起来，挑最红最大最甜的苹果啄食起来。在苹果成熟的季节，这些鸟儿成了农人们最头疼的事。

面对那一颗颗、一树树、一园园红彤彤的苹果，农人们真是太高兴了，高兴得合不拢嘴，高兴得停不下脚，高兴得睡不着觉，连说话的声音都是那么浑厚响亮，连劳作的姿势都是那么和谐优美。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