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风一场:4

夏瑜十二岁的那一年,多了一个姐姐,名为刘惠。

刘惠的父亲刘浩是江苏人,和夏瑜的父亲夏阳是兄弟,当初夏阳十六岁时,因为家里穷,南下广州谋生认识了刘浩。两人一起走南闯北,从给别人打工开始到自己做生意。后来夏瑜的母亲怀了他,夏阳依旧是在各处应酬。

这些年来,两人的生意起起落落,但总归还是赚到了一些小钱。

那一年,夏瑜的爷爷六十大寿,刘惠也跟着她的父亲来到所谓的叔叔家中。她十六岁,长相清秀,成绩优异,是别人家的孩子。

夏阳说:“这个是你姐姐,以后要和你姐姐多学习,不要丢脸。”

那时候夏瑜还小,甜甜的对刘惠叫道:“姐姐真好看。”

话音才落,惹起了诸多大人的哄笑。

刘浩逗趣道:“刘惠姐姐不但好看,还会烧菜做饭哦。”

“哇,那好厉害。”

“那她给你做媳妇好不好啊?”

那时候的夏瑜已经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在几个猥琐的同学熏陶下,也明白一些词汇的含义。

他当即甩了甩头:“不要。”

“为什么?”

刘惠羞红了脸,她的父亲问话的方式,实在是太丢人了。

夏瑜说:“不要就是不要。”

刘浩没有再问,对两家人来说,这只不过是一个插曲。

然而,夏瑜极为严肃的对刘惠认真的说:“我会有媳妇,看到她就像是看到星星一样,一整天心情都会很好。”

……

依陌在十五岁那年,就开始自学做菜了。

她一开始的厨艺其实很糟糕,偶尔咸了或者淡了,对菜的口感影响很大。为了苦练厨艺,她决定找来夏瑜给她当实验的小白鼠。

她一共做了三个菜:酸辣土豆丝,西红柿炒蛋和木瓜汤。

夏瑜先用筷子夹了最近的酸辣土豆丝。

表情有点一言难尽。

依陌得到了答案,不服输:“重来。”

那一天,夏瑜一共倒了好几盘菜,刷了十几个碗,地下室的土豆和冰箱的鸡蛋都挥霍一空。

当晚,夏瑜蹙着眉,肚子疼的一宿睡不着觉。

后来,只要是回家的时候,夏瑜缠着奶奶教他做菜,或许是他有天赋,至少做出的菜能够让人下饭。

然后,他把做菜的技巧整理成笔记,送给了依陌。

“唔,这是我做菜的心得,给你一份。”

“噗嗤,你以为你是厨神啊。”

……

在小学的时候,有一个记者找到依陌进行采访,好像是因为得了什么奖。

那时候的老师特意弄了教室大扫除,然后让整个班级的学生都端坐在位置上,作刻苦学习之状,尤其是夏瑜最为装模作样。

他还记得那个记者先是让依陌在讲台上擦黑板,然后又找同学辅导作业,他自己一个人咔嚓嚓的拍个不停。

在班级和依陌关系好的学生不多,夏瑜勉强算一个。

她来到夏瑜的位置上,发现夏瑜的书都是反着。然而记者说录像已经开始了,两人只能将错就错。

那一天最精彩的环节是在记者提问依陌:“是什么能够让你做到今天的成绩,能够给大家分享你的学习经验吗?”

她憋了半天,说:“没有。”

“那你为什么每一次考试都能够名列前茅?”

依陌的表情相当纠结,说:“全都是因为他们太笨了。”

后来,据说这一段采访被掐了,理由是价值观不正确。

……

在初中时,夏瑜和依陌不同班,他的其中一个同学人送绰号潇洒哥,一度特别自恋,认为他是全校男生最帅,所有看他的女生都是在喜欢他,不看他的女生都是性格温柔腼腆。

依陌自然被潇洒哥归为第二类上。

潇洒哥对隔壁班的依陌可谓是惊为天人,扬言要放弃天下美女娶依陌为妻。不少人在起哄,认为潇洒哥和依陌是天造一对。

只有夏瑜为潇洒哥的前途充满担忧。

在某一日,潇洒哥又要组织人手去表白,却是见依陌直接来到班级里。

她问:“你喜欢我吗?”

“当然喜欢啊。”

“那你会愿意为我从五楼跳下去吗?”

“我又不傻。”

依陌蔑视的看了潇洒哥一眼,说:“你既然不愿意为我跳下去,凭什么说喜欢我。”

潇洒哥愣住。

却只见依陌来到夏瑜面前,问:“你喜欢我吗?”

“我不跳五楼。”

她不由笑道:“乖,把糖吃了,好好学习。”

……

依陌很少用聊天软件,当初在偷菜最火的时候,她也没有注册一个企鹅账号。反倒是夏瑜对这一块很有兴趣。在那个非主流盛行的年代,企鹅空间一度是和人人网、新浪博客等地方不相上下。尤其是火星文的流行,更是让人眷恋网络。

那时候的夏瑜家中还没有电脑,他便开始和班级的同学去了网吧,成绩不可避免的一落千丈,更为凄惨的是,他的零花钱也不够用了。

他思来想去,决定去找依陌求助。

“你已经两个星期没有给我买巧乐兹了。”

“因为我……”

“你已经有三个星期没有给我买薯片了。”

“主要是……”

“你已经两个月没有请我吃巧克力了。”

“下次一定……”

依陌拍着桌子,问:“说,你要钱干嘛!”

他下意识回答:“请你吃巧克力。”

……

夏瑜怕依陌,这是他所有朋友圈子都知道的一件事。

如果你不知道夏瑜在哪,那么问依陌肯定会有答案。

如果连依陌都不知道夏瑜在哪,那么就要考虑是不是要报警了。

在一群朋友圈子中,夏瑜就是一个另类。他几乎不聚餐,不喝酒,从不参与朋友的庆生和派对。也因此渐的,没有几个朋友会再约他。

并不是没有人和夏瑜说过这些,然而夏瑜只能苦笑:“我在还债。”

“你被骗子骗钱了?”

“没有。”

他暗自瞥着依陌,说:“我还欠着小富婆的钱。”

那人明显吃惊:“你们两的关系……你还要还钱?”

显然,他有点难以理解。

依陌听到了对话,说:“算命的说了,夏瑜命里缺财。”

夏瑜沉默了一会儿,对他的朋友说:“算命的还说了,依陌命里旺夫。”

……

自从夏瑜升学入高中后,夏阳给夏瑜买了一个金立的智能机,并且把刘惠的联系方式给了他,说:“你姐姐考上了南京大学,我让她辅道你,一定要好好学习。”

“知道了,爸。”

夏瑜拿到了刘惠的联系方式,并没有去联系她。

在他看来,辅导作业有依陌其实就够了。

直到晚上,有一条陌生短信进来,说:“叔叔说你今天会联系我,有重要的事情,所以这边我有什么可以帮到你的?”

夏瑜想了想,编辑短信回复道:“如果我爸问你,我有没有跟着你学习,麻烦你说有。”

“好的。”

到了第二日,夏阳劈头盖脸的骂了夏瑜一顿:

“小兔崽子,不好好学习也就算了,还想要串通你姐骗我!”

“爸,你听我解释啊!”

……

在夏瑜十五岁的时候,夏阳曾和夏瑜沟通过关于恋爱的问题。

他对夏瑜说:“孩子,在高中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夏瑜摸不透意思,摇了摇头。

“别紧张,我呢不反对你早恋,都这么大的人了,自己可以管自己了。”

鉴于夏阳曾经的套路太多,夏瑜依旧是否认。

“我二十岁就和你妈结婚了,你现在十五岁了,其实也可以考虑以后了。”

夏瑜沉吟了一会儿,说:“我觉得现在学习最要紧。”

夏阳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如果你有喜欢的人,就和我说,我呢可以多给你一些钱,算恋爱经费。”

“爸,其实我……”

夏瑜刚想承认,夏阳虎目一瞪,说:“好啊,臭小子不好好上学还早恋,看我不好好教训你!”

一切都是套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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