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海南之旅

妈妈说她最大的愿望是去看海。都这个时代了,她竟然没有去看过海,可见之前的日子过得一直都不轻松。海洋在她的想象中美丽,一望无际,蔚蓝的海水和白色的海鸥飞翔。她甚至希望把骨灰撒向大海,来世不要做人,做个海鸥。

我决定带她去。所以在第一期的放疗结束后,看她的身体状况还行,我和妹妹就匆匆订了去海南的行程。行程包括了两个地点,一个是南山寺,一个是三亚的海边。去的时候飞机的商务舱和经济舱价格差不多,就订了商务舱,这也是老妈第一次坐飞机。

当父母还健康的时候,我们被生活琐事烦扰,甚至需要他们来帮忙减轻压力,不会感觉时日无多要完成心愿。但病来如山倒,一旦他们病了,再想做什么就可能做不成了。又或者即使能做,心情也不一样了。所以,或许我们应该及时享受生活,永远也不要推迟。对于自己也一样。

海南之旅老妈玩得并不算是特别开心,除了第一眼看到大海和走到海边兴奋地玩水拍照。兴奋劲过去后,估计疼痛又恢复了它的占领高地,梦想变成现实后,也会从白月光淡成了白饭粒。我们向南山寺海边的大观音祈福,老妈一向信这个,家里的算命先生说有很多观音在她身边保佑她,她便安心。后来我们去了三亚的海边,住了五星级的酒店,可是我们有四个人,因为当时表妹失恋了想散心,就让她跟着来了。

这可以说是此程非常大的败笔。因为五星级酒店太贵,我们本来只需要订一间房,我和妹妹睡一张床,妈妈睡一张。现在变成了妈妈要和表妹一起睡,太窄。而且表妹对老妈的病情不了解,总以为癌症是件轻松容易的事,也不太把老妈当病人照顾。我也有点顾着跟她斗气而没有全心全意地照顾老妈。不过,应该也不需在意吧。

在南山寺呆了三天后,老妈有点厌烦了,估计没有旅行过,觉得这种一成不变的睡和吃,没有意思,后来我们就去了三亚。三亚我们安排了不少行程,比如说爬山,虽然对正常人来说不多,但老妈累得够呛。中间还订了个游艇出海,结果风浪大,老妈晕得非常厉害,还没出海就回来了。也可能是这次晕船,让她大海的美好梦想彻底的幻灭了。

在决定开始治疗前,我曾跟老妈说,如果不治疗的话后面生活怎么过。首先要做的第一件事是去看海,老妈说好。后来她跟姨妈说,当时的想法是坐上了船,就找个机会跳下去,这是一个很好的死亡方式。姨妈很庆幸地说,好在没有当时和她去。可我一点也不感慨,哪有那么容易死呢?坐豪华游轮,没人看见跳下去,都是电影里的事。现实中,就是几千块租个几平米的小游艇,一点小浪就颠簸得肠子都想吐出来,哪有半点浪漫和壮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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