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没有这样一个年底,让人们长舒一口气,这糟糕的一年总算是要过去了。
去年这个时候,我们对新的一年还抱着期待,毕竟要开始一个二字头的新时代了,总感觉有点憧憬。
然而老天总是不按常理出牌,一场新冠疫情改变了太多人的生活轨迹,甚至变的没了轨迹。
一年过去,我们已经慢慢淡忘了那些牺牲和奉献,淡忘了很多人的挣扎,开始欣欣然的看跨年节目,开始八卦娱乐圈的狗血剧情,开始摩拳擦掌地期待春节了。
除了祖国风景独好,地球上的其他地方还跟魔幻一般的上演着大感染、大封锁,看着身边的岁月静好,经常有一种恍惚感。
似乎,我们就是那末世文里面的幸运儿,躲在安全的地堡里,看外面的嗜血怪兽横行,不客气的说,就像看电影。
可,地球是圆的,人类的命运是互通的。
我春天的时候读了一本科幻小说,阿瑟·克拉克的《遥远地球之歌》,那个时候我内心沮丧、愤懑,就像书中那些得知地球要完蛋的可怜人一样。
而现实中,困于囚笼一般的我,只能日复一日的码字,2020年最大的一个收获便是,写完了一部一百万字的小说。
但,网文终究是算不得文学的。
想了几个月,我终于放下了这份执念,文字应该归还给灵感、归还给道,归还给永不止息的信念。
时间总能治愈心灵的创伤,去了旧愁,又会添新愁,我原以为孩子上学是天大的事儿,可是顺利入读之后,发现辅导作业才是每夜每夜的折磨。
就像西西弗每天推着石头去往山顶,可是到达山顶之后,石头依然会落下。
周而复始,无有尽期。
你根本看不到出口在哪里,生活就像深渊,你站在边上凝视,不是你战胜它,就是它吞没你。
整个冬天,我都沉浸在巴赫的音乐里,本来燥郁的心得到了救赎,对于古典音乐我是一个门外汉,但就在门口这么一瞥,就已经惊艳非常了。
巴赫音乐中的神性让我们在日常的庸碌中,可以去相信,有一种力量可以左右我们的生死,或者是神,或者是上帝,或者是什么高能智慧生命。
而我们所有的软弱和挣扎,在他们看来都是可笑的。
向着高贵处挣扎求生,可能已经是最后的意义了。
疫情之下,全球化算是彻底终结了,以后的世界大约都不会好了,我是相当悲观的人。
当年上帝不让人类建好巴别塔,今日也不想让我们互通互联。
特德姜的小说《巴别塔》里,那些人欣喜地打通了地球的天花板——那个所谓的天堂蓄水池,以为终于可以进入天堂之境时,却是回转到地球上来。
科幻小说最迷人的地方可能就在这里,最不可思议的事情,其实就发生在过去,而不是未来。
我们人类的存在本身,就是这世间最大的不可思议。
岁寒,看取梅花千树。
松竹梅被誉为岁寒三友,的确是极有道理的,这般寒冷,也只有他们越发的精神。
人人瑟缩着发抖时,只有他们在风雪中绽放笑颜。
仿佛天地间,只有狂暴不息的风雪才是永恒的主题。
看过《权力的游戏》的人都知道,剧中那句谶言般的“Winter is coming”,是的,长夏已经结束,而凛冬将至。夜王将跨过长城,而人类的抵抗才刚刚开始。
一年比一年更丧,这大抵是所有中年人的模样。
对未来,我们已经不再不切实际的希望会更好,只要不变的更糟就已经是万幸了。
好在,过了四十岁的坎儿,终于对外物的焦灼减少了,因为你不再期待,也就平静下来。
人类背着苦难的十字架,一代又一代人的向前跋涉,个人在历史的洪流面前算的了什么呢?
只要没有战乱流离,做一只太平犬就该感恩,这的确是一个最好的时代。也许回头看,进入2000年这头二十年,也是我们这一代人的流金岁月。
PS:我种在阳台的韭菜,已经发芽了,富贵竹也在寒冷中精神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