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于燕与张正明
就在徐力出狱的那个月，西门公安局张政委的儿子，也就是于燕的同学张正明，刚刚当上了西门公安局刑警队第二分队队长。
于燕在张正明当上刑警正式就任的那天，于燕的爸爸还专门把她从L省接了回来。那天晚上，张正明他爸在西门酒店摆酒庆祝。于燕本来不想来，但碍于她爸妈的原因，只好闷着回来了。但让于燕没有想到的是，那天张正明他爸妈除了摆酒庆祝张正明就任刑警队长外，还和她爸妈聊起了张正明和她的婚事。于燕当时听了，愣得半天没回过神来。
张正明和于燕他们两家的关系一直都非常紧密，张正明一直喜欢于燕，这也是两家家长都知道的事。张正明的爸妈自于燕打小就从心眼儿里喜欢她，要是自己的儿子能娶到于燕这么好的女孩儿他们当然是求之不得。于燕的妈妈对张正明一直以来也是一个劲儿的说好，似乎很看重这个未来女婿。于燕的妈妈那会儿一直希望于燕大学毕业后，回到西门工作，为的就是能让她和张正明结婚。不过，于燕的爸爸倒是不强求，比较在乎于燕自己的想法。为这事儿，于燕的妈妈还经常唠叨于燕她爸，说什么不关心女儿的婚事，只顾忙工作之类的话。
在张正明就任刑警在西门酒店庆祝的当晚，两家人兴奋地聊着聊着，自然就聊到了张正明和于燕的婚事这个事情上了。张正明当然是高兴得不得了，看着于燕都笑得合不拢嘴。但于燕那会儿一听，意外得很，一点儿思想准备都没有。但于燕又不好在大人们面前发脾气，何况当晚酒店里坐着的全是张正明他爸警局的同事和长辈，她只好一声不吭地心里生着闷气。张正明也似乎看出于燕有些不高兴，就一会儿给她夹菜，一会儿和她说话，于燕只是“嗯嗯”地应付过去了。
酒席上，于燕的妈妈满面笑容，一直乐呵呵地和张正明的爸妈聊着。
于燕的妈妈这时对张正明的爸爸说：“哎呀，张政委，你们家正明可真是有出息，看这么年轻就当上刑警队长了！”。
张正明的爸爸听了，也满怀开心的笑着说：“呵呵，哪里，哪里，于妈妈言重了，这小子有什么出息，这才刚上任呢，以后怎么样，还得看他的表现啊！”
“老张啊，你也别谦虚了，正明这孩子也算是咱们打小看着长大的，从小就懂事，一表人才，又有进取心，将来肯定是青出于蓝胜于蓝！哈哈。”于燕的爸爸也笑着说。
“是啊，是啊，正明这孩子我是越看越喜欢，一定有前途！”于燕的妈妈附和说。
“哈哈--”张正明的爸爸笑得很开心，他接着对张正明说，“正明，难得你于叔叔也这么看重你，还不谢谢于叔叔！”
张正明的妈妈这时一边拍张正明的肩，一边提醒说：“对对对，正明，赶紧向你于叔叔敬酒呀！”
张正明听罢赶紧帮于燕的爸妈倒酒，边倒边说：“叔叔、阿姨，您们太夸奖我了，以后还要请叔叔阿姨多教导啊！我敬叔叔阿姨一杯！”他说着，小心地端起酒杯向于燕的爸妈敬酒。
“这孩子真会说话！”于燕的妈妈也端起了酒杯。
“好，正明，好好努力！可不能辜负了你爸的一番苦心啊！”于燕的爸爸也端起酒杯，三个人都一起碰杯喝完了酒。
酒桌上气氛融洽，一派喜庆。临桌上刑警队的同事也都向张正明和他爸爸敬酒，酒过三巡，张正明才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了。
“于妈妈，你们家于燕快大学毕业了吧？”这时，张正明的妈妈问于燕的妈妈。
于燕的妈妈说：“嗯，快了！就是这孩子太任性，不懂事！”
张正明的妈妈说：“哪儿能呢？你们家于燕又漂亮又聪明，谁见了都喜欢，都把人羡慕死了！”
“呵呵--”于燕的妈妈笑着望了于燕一眼，看着她一声不吭，接着摇摇头说，“快别夸她了，这孩子太让人操心了，都这么大了一点儿礼貌不懂！”
张正明的妈妈说：“瞧你说的，在咱这片儿，谁不知道于燕这孩子从小就聪明伶俐，白白美美人见人爱的，谁要娶了你们家于燕做媳妇那可真是有福罗！”她知道张正明一直对于燕有意思，其实她心里一直就蛮喜欢于燕的。
“呵呵--”张正明的爸妈和于燕的爸妈一听都笑了起来。
“都笑什么啊？老张，对不住啊，局里有事儿来晚了点儿！”公安的王局一边朝这边走一边说。
张正明的爸爸赶紧起身迎接，边走边说：“老王，快快快，坐！这都等你半天了！”
等王局落了座，于燕的爸爸笑着对王局说：“王局长，你可真是大忙人啊！这局子里的事儿，还用得着你亲自办？”
“我说老于，你就别笑话我了，这真要有破不了的大案，我可是连睡觉都不安稳，能不管？哈哈哈。”王局笑着说完，又望了望桌上其他人，继续说，“怎么着，这桌就你们两家人，我这不是多余了？难怪刚一来就听说娶媳妇嫁人的！”
王局长一说完，大家都不禁相继笑了起来。
“王叔叔，给您倒酒！”张正明说着站起身去给王局倒酒，又恭敬地说，“您是长辈又是我的领导，敬您一杯！”
“老张啊，你这儿子行，是把干刑警的好手，人也机灵，果然是虎父无犬子啊！”王局说着，端起了杯，和张正明碰了杯。
张正明的爸爸感概地对王局说：“老王，你过奖了，我们家正明还嫩得很，各方面经验不足，以后还得请王局和同事们多多帮助帮助！我干了一辈子警察，从警员到政委，是真喜欢这个职业，能让儿子接个班，我退休了也无憾呐！”他说得有点儿莫名的伤感。
王局长听了张正明他爸的话，语气安慰地对他说：“老张，咱俩认识也有半辈子了，正明在局里有我看着，你放心！”
张正明的爸爸微微点了点头。一时酒桌上的气氛有几分凝固。为了打破沉默，王局长突然笑着问：“呵呵，老张，刚才一进来就听说娶媳妇，敢情是在说张正明和于燕的事儿吧！”
张正明的爸爸也跟着笑了，接着说：“我倒是想呢，就是怕没这福气啊！”
“谁不知道你们两家走得近，早该结成亲家了，是吧，老于！”王局直爽地朝于燕的爸爸说。
“呵呵--这个，主要还是看孩子们的想法！”于燕的爸爸说得有些尴尬。
“我们家正明可是一直喜欢老于家的宝贝女儿呢，就是不知道他有没有这个福气？”张正明的妈妈说得非常直接。
于燕的妈妈听了，有些迫不及待地说：“有有有！我还怕我们家于燕高攀不上呢！”
“妈--”于燕一听小声地喊了她妈一声，明显有些不高兴。
张正明由于先前已经喝了不少酒了，这时趁着酒胆，忽然站起来对于燕说：“于燕，我是真的喜欢你！你嫁给我吧！”
“臭小子，你胡说什么呢？坐下！”张正明的爸爸为张正明的话有些唐突赶忙说了一句。
于燕在一旁没有作声，张正明的话让她非常意外，一时间她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她虽然早就知道张正明对她的感情，但此时她也十分惊讶，没有想到张正明会在这种场合对她说出这样的话。于燕一直觉得和张正明不可能，不过此时她又不好直接回绝了他，她担心那样会让这些在场的长辈们难堪，毕竟上次和龙君的事儿她伤过她的父母一次了。
王局这时笑了起来，化解了尴尬，他对大家说：“嗨，于燕这女孩儿都没有说话就是默认了，我看正明这孩子有戏！干脆你们两家把日子订了算了，到时候别忘了请我喝喜酒！哈哈哈。”
两家的长辈听了王局长的话，都没有再接下去，而是心领神会地笑了起来。
这顿饭足足吃了有一两个钟头，后面于燕的爸妈和张正明的爸妈讨论起张正明和于燕的婚事，于燕可一句都没听进去。她呆呆地坐着，脑子一直迷迷糊糊地等着饭局快点结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总算熬到饭局完了，等于燕和她爸妈回到家，都晚上快十二点了。
那晚回去后，于燕就跟她妈明确说了她不喜欢张正明，叫她们以后别管她的事了。但于燕的妈妈态度却很坚定，还生气地对于燕说，大家都知道了的事儿，要是不同意和张正明的这门婚事她就去死。为此，于燕和她妈妈当晚又闹了个不开心，直到第二天，于燕才一脸不愉快地去了L省。
张正明这个刑警分队队长，虽然官职不是很大，但是手中权力却不小，当时西门东、西街的中心区全是他的第二分队管辖。龙君他们的君燕大排档、旧货市场、音乐酒吧、游戏室、桌球室、批发店全在张正明的管辖范围之内。有人说张正明是因为他爸是公安局的政委，他才年纪轻轻就得到了这个好职位。其实这也不无道理，因为从那时开始，利用权势关系的现象早已经慢慢形成了风气。
张正明之前本身就是一个敢欺负人惹事的家伙，如果不是他父亲的关系，估计他也得是一个成名的混子。后来发现，他的确不同凡响，因为他比任何一个混子出手都狠。那时的刑警基本都用电棍，只要电棍一抖，捅着谁包准都会当场就被电成一团蜷缩在地。张正明更是刑警中的狠角色，他是后来令道上很多混混都不敢轻视的人物，那时坊间还称赞他说警察就得这样，不然哪能制得住社会上的坏流氓。
九十年代初期到中期，电棍这个东西似乎十分流行，那时警察出警基本个个都手持一把大号的电棍。张正明当上刑警后，更是对这个东西有独到的喜爱，他持电棍的威风样子，当时没有哪个混混不打寒战的。不过，他仗着自己父亲的关系，经常对抓到的混混下狠手，滥用电棍动私刑，让在公安内部的老一辈对他很有看法。张正明为此也没少受到批评，后来他用电棍的次数不得不少了一些。
龙君知道张正明当上了警察，正好是他和他的兄弟们一起去余焦的旧货市场的那天下午。那天，阳光断断续续地从云层里出来，空气较闷，似乎要下雨。龙君他们一路说说笑笑走着，刚巧碰上了一身警服的张正明。那时，龙君他们才知道了，原来张正明当上了警察。那天，与张正明警察一伙巡逻碰面的有龙君、林辉、徐力、文峰和柱子。徐力在K市的讨债公司进入到正轨后，他基本就把收帐的事交给了万九，自己则在K市和西门两边跑。因为，他可不想和龙君兄弟们分开。这时，龙君他们和张正明带领的巡逻警察越走越近。
林辉突然问龙君：“老大，看前面那个警察，还认识吗？”
龙君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说：“认识！当初不就是他砸了我一砖头吗！没想到当上警察了，呵呵。”
徐力当即一听，火一下就冒上来了，他憋着气问：“他用砖头砸你了？什么时候的事儿？”
龙君说：“嗯，是有这么个事儿！不过都过去了，算了！”
徐力还是一脸的怒气望着前方的张正明，拳头捏得紧紧地说：“他敢用砖头砸你，老子打死他！”
文峰拉了拉徐力说：“他现在是警察，你别乱来！”
徐力满不在乎地说：“警察有什么了不起，大不了我再进去就是了！”
文峰听了摇摇头说：“唉，你这人，哪有老想着要进号子的？”
龙君也笑着对徐力说：“呵呵，徐力，收敛点儿，咱跟谁斗都不能跟警察斗！”
徐力这才松开了拳头，说：“行行，听你的！”
几个人继续往前走。路上没有风，空气死死的，挺压抑。
龙君这时问林辉：“对了林辉，那小子叫什么？知不知道他那时为什么砸我？”
“哦，我听高玲说过，他叫张正明！”林辉望了一眼龙君，才又接着说，“他和于燕是同班同学，一直很喜欢于燕，据说他们两家关系也不错！”
“原来如此！”龙君听了，心里顿时明白了。
这时龙君他们和张正明离得百米不到了，很明显，张正明也认出了龙君。张正明当时两眼直瞪着龙君看，心里陡然升起一股无名的怒火，简直是新仇旧恨一起来。在私，张正明一直喜欢着于燕，而龙君和于燕的关系纠缠不清，张正明为此最为恼火。在公，张正明现在是警察，而龙君是社会大哥，自古兵抓贼天经地义。但苦于他刚上任还没找到机会，不然张正明一定要除掉龙君这个西门有名的流氓，这在后来成为了龙君他们的恶梦。
“喂，你们几个，在这儿干嘛呢？”张正明朝龙君喊，表情十分严肃。
“没事儿啊，警官，走路不犯法吧？呵呵。”龙君倒显得很轻松。
“别油腔滑调的，我认得你，最近名声搞得挺大，最好别在我的辖区惹事！”张正明一本正经地警告说。
“警官，我们就是做生意的，哪敢惹事啊。”龙君说。
“你不敢惹事？现在谁不认识你龙君这位流氓，不过我可警告你，你最好老老实实的做生意，不然哪天落在我手里，我一定整死你！”张正明说得很硬。
“草，警察吓唬人啊！”徐力这时挺了句。文峰一听赶紧一把拉他到后面去了，怕一会儿真惹出事。
“怎么，你想尝尝被电的滋味？”张正明说着就举起了电棍对着徐力，他身后的几个警察也都握着电棍走上前，电棍按得“呼嗞”作响。
徐力还想说话，被龙君拦住了。
龙君眼睛盯着张正明说：“警官，咱们兄弟就是做生意，不干别的事儿。你放心，咱不给ZF添麻烦！”
“最好是这样！还有，没事儿别一伙人瞎转，这里治安要出了问题，我第一个抓你！”张正明生硬地说完，放下了手里的电棍。
“警官，请问，咱兄弟几个可以走了吗？”龙君听了张正明的话有些恼火，语气下意识带些嘲讽。
龙君说完，张正明顿时涌起一股无名火，他瞪着龙君，尤其一想起他和于燕的关系，心里憋着一肚子气。这时他走到龙君跟前，十分蔑视地警告说：“小子，我知道你最近混得很有名堂，不过你记住了，我要办了你就像捏死一只蚂蚁那样简单！还有，我知道你和于燕的事，别说我没提醒你，你就一流氓，凭什么喜欢她？于燕是我张正明喜欢的人，你最好别再缠着她，离她远远的，不然会有你好受！我会一直盯着你，你好之为之！”说完，张正明和他的同事就大摇大摆地走了，继续巡逻。
这时，徐力走上前，看着张正明的背影，骂了句：“妈的！当个警察还神气得很，耀武扬威的！草！”
等张正明走远了，文峰不禁问龙君：“老大，我怎么觉得，这张正明好像跟你天生有仇似的？”
“管他呢，咱不犯事，怕他干嘛？走，去余焦那儿！”龙君此时心里当然明白张正明肯定是为了于燕才跟他过不去，不过他只是故作轻松地说了句，就和大伙儿朝余焦的旧货市场走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