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般若芙殇
身边总有许多成年人,里面当然也包括了我,总会觉得自己社会历练够多了,事实上在这个年龄,确实也是整个社会体系的中流砥柱,毕竟大多数人都曾经付出不少努力,才会有属于自己的一番成就。
他们和老一辈的人一样,组织了家庭,拥有自己一套养家糊口的方式,教育子女,或有三两好友志同道合,偶尔小酌起来谈天论地话说当年之勇,或终日言不及义到了夜晚越聊越起劲。
许多场合中他们成为主要的说话输出者,几乎所有话题都游刃有余滔滔不绝,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尤其是那些言语中时有耳闻的经验之谈,几乎是如同真理般的存在,他们自己也深信那是毋庸置疑、被定义在一种成功过来人给予后进莫大的恩赐。
经常在聚会或餐叙中能见到这类人,或许也是一种对自我肯定的喜悦分享,通常会以极谦逊的口吻做为开端,昧着内心所愿给予非认同的赞誉,或者表现出一副惺惺相惜的感同身受,那一眼悲天悯人的神情绝对让不知情者永生难忘。
当一定程度获得对方的认同后便激起他们的表诉欲望,毕竟那个互相尊重、礼尚往来的假象已经被营造出来,趁着对方尚沉醉在被尊重与知音难觅的错觉中,不自觉就把压抑在心里的那些话,一股脑儿全甩到对方身上。
那些滔滔不绝的话语扑面而来,听似有理却都是老生常谈,无非就是努力才能获得成功,积极的人生观之类,当然为了更好的佐证,还会吹嘘一些亲身经历的小故事。其实他们只是想要一个听众,无论对方是谁,只要是肯闭着嘴、望着他,时不时能点几个头表示认可足以,若是再能含情脉脉眼眶飞进一小颗尘埃,那似乎就更加完美了。
那是久困在黑夜中慢慢感觉老去的猛兽,在被点亮的烛光中摇曳被放大的影子时孤芳自赏,那墙上巨大的身躯就像当年所能预见的自己,却在岁月无情的侵蚀之下,来不及伸手挽留住稍纵即逝的青春,就眼睁睁看着它逐渐凋零,一块块剥落,最终剩下一具枯瘦的残骸!
他们喜欢把遗憾变成目标转嫁给身边的年轻人,也喜欢将当年的愚蠢决定,用时代背景这个糖衣给包裹住,而眼前的自己是夹缝中求生的幸存者,在茫茫众生中特立独行而屹立不摇苟活着。
还有一丝力气在喘息,那价值连城的自尊心仍安放在象牙塔里,而梦想虽未达成却始终高挂在那儿,它始终不离不弃却更加遥不可及。
尽管如此他们始终没意识到一件事,当自己的嘴巴说的话多了,耳朵里听到的就全是自己的声音了;沉静在自己被认同的快感里,用那些偶然的丰功伟业去麻痹自己,殊不知这岂是不变的真理呢!
世界变化着,人生太短暂,曾经那些千古风流人物,置身今时又是否能笑看人生享誉千古美名呢?兴许也只能成为年轻人口中那个褒贬不一的大叔和大妈了。
生活方式已然改变,节奏之快有时让人措手不及,知识正漫天铺地的充斥整个世界,那长江的后浪早已如海啸般袭击而来,只能说时代又再一次给了这辈中年人另一个冲击,大叔、大妈被注定要活的不容易。
当感叹着世风日下身边的年轻人不如从前之际,兴许是自己正走向被世俗同情的路上,那是一条固步自封停滞不前,却又感觉良好过度自信的不归路,是一路通往坟地上崎岖、长满用来遮掩嘲笑杂草的小道,途中会有乌鸦和蝼蚁相伴。
兴许我们这些年龄上所谓的长辈都需要改变一下思维了,积积攒攒多年的知识,在这个资讯发达的年代,充其量说不定只能被称做常识,而将常识当做知识来卖弄,在他人眼里是愚昧至极的。
不妨放下在那浩瀚知识面前不值一提的卑微自尊,正视自己日益严重的不足之处,与时俱进,用比年轻人更有限的时间,加倍努力去探索那深层的生命意义。还要切记最终所学之事是为了引燃另一道知识大门,并非一如既往只为用来炫耀,毫无分寸显摆自己的无知。
收起那狂妄、目中无人的气焰,放下那经验老套、老马识途的自以为是,或许在引以为傲的广场舞台中,也会谈起各种舞蹈的文化与起源;在慷慨激昂口沫横飞诉说自己丰功伟业之际,也能省思那是不是碰巧生得逢时;而脸上那一条条开始展露的皱纹,其实不是经验累积的印记,那确确实实只是提醒自己,时间越来越少了。
别去排斥年轻人,那些看不惯、不以为然只是鸿沟般存在的观念差异,我们的世界他们永远无法再去经历和体会,毕竟那已经远去,只是存在当年那更早之前的以后而已。就像我们的长辈们无法理解我们一般,只是如今的脚步比以往更快、更难适应了。
学学年轻人们在心情不好时“多喝喝温水”,脾气上来而不知所措之际,懂得那句彼此勉励的话“你要控几好你技几”,和他们用即时通讯软件聊天时不妨放下长篇大论,试着和年轻人“斗斗图”,兴许你会发现这些曾经眼里的不知所谓,说不定正开启着一个崭新的文化视野,正通向自己从不愿相信,却已然打开那扇新知识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