艰辛童年
第2章:希望就在脚下
人在迷茫的时候总会失去方向,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如果,在你迷茫的时候有人出现,然后给你指明方向,那么你是幸运的。可是,这个世界上幸运的人并不是很多。往往因为迷茫,你会选择原地踏步;因为迷茫,你会走错方向;因为迷茫,你会失去该有的判断。
母亲是一名没上过一天学的普通农村妇女,但她却是一个很有主见的人。可即使如此,她还是希望有人和自己商量、分担。而我的父亲却远在千里之外。如果换成科技发达的今天,也许一个微信、一个电话就可以实现,可在当时什么都没有。
回首往事,人们是否应该怀着感恩的心享受现在的富裕生活呢?
当今社会,医疗、科技、教育、物质、交通等,与四十年前相比简直就是霄壤之别,四十年来的改革开放造就了一个国家的辉煌,一个民族的崛起。
母亲抱着我回到家中,她那早已疲惫不堪的脸上流露出一丝绝望。“小儿麻痹症”这种病,据医生所说,以当时的医疗条件,根本没有有效的治疗办法。即使治疗也是长期的、费用高昂的,这对当时一个本就一贫如洗的家庭来说是一场灾难。
这一夜,母亲和外婆彻夜未眠。她们不是在想该不该救治,而是在想该如何救治我。在得知我患病的那一刻,母亲已经下定了决心:绝不放弃,一定要治好我。因为当时的我才三岁,人生才刚刚开始。如果不治好我的病,那之后我漫长的人生道路该如何走下去?艰辛、痛苦、甚至绝望将伴随我一生。
想到这里,母亲泪如雨下,痛苦席卷着身体每一个细胞。可怜天下父母心,孩子就是母亲身上掉下的一块肉。
俗话讲:病急乱投医。一大早,母亲连饭都顾不得吃就村里村外地跑,到处向人打听哪里可以治疗小儿麻痹症。不知道是功夫不负有心人,还是上苍怜悯,碧连区还真有人知道。
霞川村有个中医大夫能治疗小儿麻痹症,听说还治好几个孩子。母亲得知这个消息后终于从绝望的深渊走了出来,她似乎看到了我再次站起来的希望。
人们的心态亦是如此,只要看到希望就会不顾一切地追寻。希望是一种动力,是驱使人们行动的一股强大的力量。
吃过午饭,母亲抱着我冒着酷暑前往霞川村。
烈日炎炎,万物似乎都在燃烧,空气中的热浪肉眼都能看得见。脚踩到土地的瞬间就能感受到大地的温度,阳光烧在皮肤上火辣辣的刺痛立刻席卷全身,就连吸进嘴里的空气都带着热。
然而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母亲抱着我艰难地走在山路上,举步维艰。渴了,喝一口山边的泉水;累了,就在阴凉的地方休息;饿了,就把包里的麦饼拿出来吃,并把那软的、好吃的给我,自己吃又硬、又没有馅的麦饼边儿。
看到这样一幅画面,很多人都会想起自己的母亲,想到母爱的伟大吧!很多人都认为在困苦、贫穷、磨难中才能更好地展露人们的感情。然而我认为母爱是个例外,在任何环境下,不管是好、是坏,是穷、是富,是顺境、还是逆境,母爱都是最伟大的。
霞川村,一个靠近县城的村落。在现代人眼里,交通一定是四通八达,坐个车一眯眼就到了。可在当时,别说坐车,偌大的碧莲区也连一辆车都没有。更糟糕的是,就连一条平整的路也是没有的。母亲背着我翻山越岭走了五十多里的山路,途经数十个村庄,到了傍晚时分才到达了霞川村。
当时我的记忆还是懵懂的,无法体会母亲的艰辛,可是那一幅幅艰难的画面时常还会在自己的脑海中浮现。
烈日炎炎,五十多里山路,母亲穿着破布鞋硬是为我走出了一条希望之路。母爱的伟大在于那份不屈不挠的坚韧;母爱的伟大在于她可以为孩子做任何牺牲。母爱是可以创造奇迹的。
傍晚时分,母亲背着我来到霞川村内。这个村子并不是很大,住着大概有一百五十户人家。
这时,村子已经炊烟四起,一首《社会主义好》响彻整个村庄。在当时,每家每户门梁上方都挂着一个红五角星的喇叭,每天早、中、晚一到饭点都会响起振奋人心的革命歌曲。
经过打听,母亲沿着石路往西村而去。振奋人心的歌曲也无法抵消饥饿、疲劳,母亲背着我,每走一步都是那么的艰难。
我们来到一处类似于四合院的院子内。这里不同于北方的四合院,院子更大,住的人家也更多,甚至在边角的土地上还种着果树,如柚子、梨树之类的。
院子的围墙上还有醒目的宣传标语。如“坚持社会主义道路”、“防止资本主义复辟”、“打倒投机倒把”等。“打倒投机倒把”,母亲偷卖木炭就是个典型。
石湖村人多地少,“前有秃头山,后有溪石滩,要想翻身难上难”就是石湖村贫穷的写照。村民的日子实在是太穷、太穷了,不做点儿别的,单靠着国家救济粮是生活不下去的。
我家里兄弟姐妹五个,母亲不去倒卖木炭,如何把我们五个兄妹拉扯大呢?这就是残酷的现实,母亲为我们任何代价都可以付出。而我现在又出了这么不幸的事情,母亲感到身上的担子无比沉重。
母亲找到了那名中医大夫,其实用当时的话讲他是一名“赤脚医生”。那大夫姓黄,中等身材,五十来岁。说是大夫,可穿着和普通农民一样,唯一不同的是他的衣服十分干净、整洁。
当时的精神文明建设远远超过了物质文明建设,“向雷锋同志学习”的标语满大街都是。黄大夫客气地接待了可怜的我们,然后对我进行检查。
“赤脚医生”在当时是个很普遍的名词。
一九六五年六月二十六日,毛泽东主席说要把医疗卫生工作的重点放到农村去。
一九六八年九月,当时中国最具有政治影响力的《红旗》杂志发表了一篇题为《从“赤脚医生”的成长看医学教育革命的方向》的文章,一九六八年九月十四日,《人民日报》刊载。随后《文汇报》等各大报刊纷纷转载。“赤脚医生”的名称走向了全国。到二十世纪七十年代,“合作医疗”制度与农村“保健站”及数量巨大的“赤脚医生”队伍一跃而起,成为解决我国广大农村缺医少药的三件法宝。
据统计,二十世纪七十年代,我国农村的“赤脚医生”数量一度达到一百五十多万名。
“同志,我孩子还有救吗?”
“我再看看。”
黄大夫仔细检查,看到他那不乐观的表情,母亲更加心急如焚。再看我在检查的过程中痛苦的表情,母亲的心都要碎了。
“不是很好。坐不起来,下肢没有知觉,手不能灵活地运动……”
检查完之后,黄大夫说明了情况。在他那治疗的孩子有四十多人,有些病情好转,有些没有效果。治疗的方法是针灸、烟熏,要长期治疗才能看到效果。
“要不你先住下,”黄大夫客气地说:“我们村有好多空房子,治疗期间你可以在村里租间房子住……”
中医不像西医,需要一个长期的治疗过程。母亲没有多想,在黄大夫的安排下先行住了下来。天色已黑,母亲早已是疲惫不堪,至于之后的事情只能等到明天再说。
这座院落周围的房子都是陈旧得不能再陈旧的木房,和永嘉大多数村落一样。穷,穷得盖不起砖房。
房子确实如黄大夫所说空的很多,但都被从各处跑来治病的人租了下来。至于房子原先的主人都去哪了呢?种地、吃大锅饭没有出路,大部分年轻人都去外地跑生活,和我的父亲一样在揽门头活做。
如果在几年前,外出跑生活是想也不敢想的事情,一旦被抓到就会给遣送回生产队。即使到了一九七九年,这也是不允许的事情。可是,时代已经开始转变,人们都在昂首眺望新时代的来临,除旧迎新是大势所趋,很多旧的政策已经不再那么被坚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