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思想斗争 坚定激烈

第七十二章 思想斗争 坚定激烈

         谭威一夜没有睡好,思前虑后还是按时来到了会议室。他拿着他那标志性的茶杯走进会议室时面部神色镇定既不显热情,也不显冷淡,眼角那淡淡的血丝到透出他的几分威严。他不知他的这些部下会在会上怎样的对待他。此时他心里不相信都会像徐斌一样对他丝毫不讲情面。

         郭鸿儒走进会议室一眼看见了徐斌。徐斌穿着一件洗得有些发白的绿军装,这还是郭鸿儒第一次看见徐斌穿军装。面色苍白的徐斌在军装的衬映下透显着一股军人的坚定。郭鸿儒望着徐斌眼里有些潮湿,紧跨两步来到徐斌跟前道:“徐部长,您病重,怎么还来参加会议啊。”

        “不要紧的,党支部会议我参加的次数可能不多了,我还能参加时就让我参加吧。”徐斌缓缓地说。

          徐斌的语音里透着一股悲壮。郭鸿儒理解此时徐斌的心境,一切都在不言中郭鸿儒没有再说什么,默默地为徐斌倒了一杯开水,放在徐斌的面前。

         谭威见宣教部的王淑英来了朝她点点头,摆摆手示意她坐到自己身旁。

         王淑英也朝他点点头,算是和他打了个招呼后直奔徐斌,道:“徐部长,您病重我也没去看您,您好些了吗?”王淑英说着也坐到了徐斌的身边。

          “你们宣教部这阵子很忙,我理解。怎么样?听说你自学搞的不错。”

         “什么不错呀,说来惭愧,高中的刚补习完,大学的才刚进行第一科。”

         ……

           谭威见人们陆续的来了但都像避瘟神似的躲着自己。自己的座位左右没人坐,显得自己孤零零的。谭威心里酿出一股悲哀,是啊,自己很少走进职工群众,群众躲着自己也怨不得别人。路是自己走的啊。

          刘政来了,他进屋见谭威座位左右空空如也。谭威透显孤伶便坐到了他的身旁,为他茶杯又添了点水。

          徐斌见开会时间已到,人也来的差不多了,道:“现在咱们开会。今天会议的内容只有一个,就是谭俊花的工作调动问题。谭俊花是谭威同志的女儿,不是咱们厂的职工,而以咱厂职工的身份调回滨海市。这个事情发生在滨海市广大青年人积极响应党和政府的号召支援三线建设的关键时期,它造成了极为恶劣的影响,至使厂大面积停产,严重地挫伤了职工生产积极性。事情发生以来对这个事情如何解决,厂里始终没有表态。现在厂里已有近百名职工离厂返回滨海市。这个事情必须要解决了,不然厂子的前景将不堪设想,会毁于一旦的。解铃还需系铃人,下面先请谭威同志讲。”

          这次会议谭威是一百八十个不愿参加,因为他无法面对党内的同志,但党的纪律又促使他不得不参加。

           谭威听了徐斌的开场白,缓缓道:“我今天来参加会议,还是想听听大家的想法和意见,我想我还是先听听吧。”谭威说完不言语了。会场一时静了下来。这是一种极致的静,静的就是掉到地上一跟针都能听得见。

         首先打破这静的是王淑英。

          王淑英道:“为了支援祖国的三线建设千千万万热血青年响应党和政府的号召,背井离乡离开繁华的大城市来到这贫瘠的楚西山区。这千千万万的热血青年中就包括我们厂的几百青年人。当时只一个动员会这些青年人就义无返顾地奔向了三线,这是为什么?因为这些青年人胸怀祖国和对党和政府无限信任。

          陈丽丽的父亲是抗美援朝的英雄,身上留下了多处弹片无法取出,她的母亲是纺织厂的一名普通女工身体状况也不太好。陈丽丽是家里的绝对主力,家庭的负担很重。但无论是陈丽丽还是她的父母都坚定地响应党和政府的号召,坚决地支援三线建设。陈丽丽来到楚西以后努力工作,带病工作,她现已长眠在了这里。她病重时想的是三线建设唯独没有想过自己。”王淑英说到这里眼角已带泪,她顿了一下继续道:“陈丽丽生前争分夺秒地工作从不讲报酬,她就是病重时也没向组织上提出过一点要求,甚至都没有提出要回滨海治病。她总是认为她的病能好,她为了三线建设不愿放弃哪怕一分钟的时间,她把自己的一切都献给了三线建设事业。”王淑英说道这里有些哽咽。她稳定了一下情绪继续道:“谭书记,您在厂的困难时期用错误的手段将自己的女儿从三线调回滨海市,您这样做不对呀。您不支持自己的子女支援三线也罢,但不能和国家支援三线建设的大政方针对着干呀。您这样做严重地干扰了厂的生产秩序,使本厂一些青年人出现了信仰危机给党组织严重地抹了黑。

            刚才徐部长说的解铃还得系铃人,这句话讲得好。我恳求您知错改错,将自己的女儿调回来,化解这场危机,我相信只要我们共同努力,我们厂一定会有光明的未来。我先说到这。”

          王淑英说完会场又陷入沉默。

         徐斌道:“谭书记,王淑英同志谈到了希望您能知错和改错。您可以谈谈您的想法。”

          谭威沉吟了一下,道:“我女儿通过孙有才办了这不合规的调动。但我女儿早已过了十八岁的年龄,我的话她也是选择着听。你们不理解我,实际上我也是很无奈啊。”

          谭威此话一出口,会议室里立刻沸腾了。

         “谭俊花的调动问题,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是事前还是事后?”

         “一共有几个人调回了滨海。”

        “孙有才为这事自杀,可见他对这事有多重视。没人指使,他敢吗?”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文过饰非的不想认错改错。”

            ……

           厂子都这样了,谭威仍文过饰非的推卸责任,一下子惹起了众怒。徐斌道:“大家静一静,一个一个的说。郭鸿儒你先讲吧。”

          “谭书记,咱们共产党就讲认真二字,既然您还没有认识到错误,那就请您先讲请楚几个问题。一,谭俊花在办理调动前后始终没到厂来过。那谭俊花的所有调动手续是谁亲自办的?是谁操纵的?繁多的手续都是谁签字的。二,一共有几个人以咱厂职工的名义调回了滨海市。三,我们听说是对调,是和那几个人对调的,也就是利用的是咱厂那几个人的出市指标。四,您是什么时候知道谭俊花调动一事的,是事前还是事后。咱们都是党员,当然要当老实人讲老实话。希望你对党忠诚坦白。”郭鸿儒的话句句直指要害。

          实际上谁也不是傻子,人人心里都有一本账。谭威周围有的一些人因种种原因不愿得罪谭威,更不能撕破脸,所以也就装聋作哑的不愿说不想说,这从客观上助长了谭威想拖一拖过关的想法,实际上这些人在客观上害了谭威,也害了厂子。

           听了郭鸿儒的发言,谭威的头上浸出了汗,他知道调动手续跑里跑外的都是张覃武代办的。而自己和张覃武一家的关系从滨海老厂到三线新厂基本上是无人不晓。说自己不知情跟本说不过去。郭鸿儒说的没错,都是有签字的,是很好查的。

          几个人的调动问题,和谁对调的这还用查吗?档案里都有……一旦查起来就会更显自己的问题严重了,而且还会牵扯到相关部门的领导,一旦要查到贿赂问题那就不是犯错了而是犯罪了。

          谭威有些坐不住了,他感觉自己要对抗下去会越描越黑,罪过越描越大,牵扯的人也会越来越多,甚至局里的一些领导也会……谭威的脸色瞬间变的煞白,他掏出手娟擦了擦头上的汗。

          谭威的状况徐斌看在眼里,他清醒地认识到谭威必竟也年过半百了,又有心脏病,千万别再出现第二个孙有才。徐斌想到这站起来想过去亲自给谭威再斟点水,但他一阵头晕,忙扶着桌子站好。

           王淑英见状忙道:“徐部长,您怎么了。”

          “我没事,你去给谭书记添点水。”开这样一个会不容易,徐斌怕影响大家的情绪稳稳的坐下了。

            王淑英是个明白人,自是明白徐斌的用意,走过去为谭威的水杯添了水道:“谭书记,您喝水。您慢慢说。理不辩不明,话不说不清。今天是党内的会议,咱们开展批评与自我批评有党的纪律作保证,您也不必有什么顾虑。咱们的目的就是要想办法知道咱们错在那了,如何改正错误,如何把厂子搞好。”

          谭威听了王淑英的几句话,心里又撩过一丝悲哀,这些应当自己说的话却从一个年青的共产党员嘴里说了出来劝慰自己。看来自己真是落伍了。

          谭威此时认识到,厂里的广大党员参于了企业管理的全过程,厂里的事情是瞒不了他们的,他们对每一位厂干部都了如指掌,他们的眼睛是雪亮的,他们人人心中都有一杆秤。自己想朦混过关纯粹是自欺欺人。

          谭威正在思索又听生产部的张启功道:“谭书记您也为咱厂的建设做了大量的工作,厂里的会战一个接着一个均取得了不错的战绩,您作为厂里的主要领导,您的功劳也是不容抹杀的。为了建设好我们厂有的同志长眠在了这里,有的同志身负重伤,不仅国家投了巨资而且整整付出了一代人的心血啊。这里也包扩您的血汗啊。现在厂里人心浮动,出现了大面积停产,让人心痛心寒。但事情发生这么久了,不见您的表态,不见您深入到群众中去做工作。您做为厂子的主要领导这怎么行呢?功劳归功劳谁也抹杀不了,但错误就是错误,文过饰非是不行的,因为您做为厂的主要领导,做为厂的灵魂人物,您的错误如不改正,会给厂子造成致命的伤。谭书记敬请您三思啊。”

          张启功的话音刚落人力资源部的赵美应接着道:“孙有才当了逃兵,但档案都在,是谁在为谭俊花的调动忙前忙后的挟天子以令诸侯,大家都是心知肚明……”

          谭威稳定了一下情绪,没等赵美英说完便道:“你不用讲了,我错了。谭俊花的工作调动手续虽不是我亲自办的,但我是知情的,我是默许的。我给厂子带来了巨大的损失。我感到痛心。”谭威正在讲话,办公室小刘跑进来道:“徐部长,您的长途电话。”

         “哦,哪里打来的。”徐斌问。

         “滨海老厂的蒲大娘。”小刘答。

           闻听是蒲大娘的电话,大家一惊。

          已经退休的蒲大娘是滨海老厂的原党委书记蒲烨。蒲烨也是谭威的入党介绍人。蒲烨的丈夫在解放时护厂斗争中被特务残忍地杀害了,她的二个儿子一个牺牲在解放战争的战场上,一个牺牲在抗美援朝战场上。蒲烨对敌人疾恶如仇,对职工和蔼可亲,职工亲热地称她为蒲大娘。蒲烨在职工中享有很高的威望。

          谭威见徐斌接听电话回来了问道:“蒲大娘说了些什么?”

           “蒲大娘很着急,说要专程来楚西看您。”徐斌答。

          “请你给蒲大娘回话,她年事已高,请他千万不要来,等我有机会回滨海时去看望她。”

          “好的,您继续发言。”

            “大家语重心长的发言,虽是对我的批评但让我感到很温暖。在党的会议上我听到的都是推心置腑的真话,都是有利于工作也有利于我个人纠正错误改正错误的金句良言。我诚恳地接受大家的批评。我也表一下态,我愿意做公开的检查,我愿意动员谭俊花来楚西参加祖国的三线建设。”谭威的话音一落,会议室里立刻响起了掌声,这是一次长时间的掌声。掌声中谭威的眼睛有些潮湿了,他感觉身上似乎卸掉了一个沉重包袱又回到了温暖的队伍中。

           徐斌听了谭威的发言,道:“我们今天开了一个很好的会议。开展批评和自我批评是我们党的三大优良作风之一,它可以健康我们党的肌体,使我们更好的为群众工作,为人民服务。为人民服务我们党的宗旨,是我们建党的初心。我们如运用手中的权力为个人或是小集团谋利益,我们就会变质,就会走向人民的对立面,终会被人民所抛弃。

            在抗战胜利前夕,在延安,黄炎培向毛主席诚肯地提出了‘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的历史周期率问题,并讲自古以来没有人能跳出这个怪圈。

          毛主席说:“我们已经找到了新路,我们能够跳出这个周期率。这条新路,就是民主。只有让人民起来监督政府,政府才不敢松懈,只有人人起来负责,才不会人亡政息。”(注1:1993年1月20日《光明日报》朱洸《毛泽东与黄炎培话“周期率”》)毛主席也正是用他毕生精力来实践他的思想。而正确的路线确定之后关键的因素就是干部。为了保证党干部队伍的活力和健康。党章明确规定,党的支部委员会,各级党的委员会要由同级的党员大会或是代表大会选举产生,并有明确的任期。

           可我们厂的党委会已有近十年没有改选了。每每提起,谭威同志就以这不是我们一个厂的现象为由来推脱,将党章束之高阁。而大搞任命制是极其危险的,会把我们的党推向深渊的,我们厂的现实也证明了这一点。历史的经验已经证明,我们的党从没有被外部的敌人打败过。但陈独秀、王明、张国涛……等人却数次让我们的党面临倾覆之灾。历史和现实告诉我们,我们党的最大危险来自党内,来自我们自己,对这一点我们每个共产党人必须要有清醒的认识。我们必须要保证广大普通党员的选举权和监督权……”徐斌说的有些激动,他突然感觉自己有些喘不上气来,呼吸有些困难,他大口地喘着气。

           王淑英发觉徐斌不对劲,大声问道:“徐部长,您怎么了?”

           徐斌心有不甘,他还有话要说,但他大口喘着气说不出来。谭威见情况不好,朝刘政道:“快安排车送徐斌去医院。”

           徐斌到医院以后,终究没有抢救过来,他把自己的最后的一点力气都献给了三线企业的组织建设。他生前心中装的是工作,是党的建设。他是一名优秀的共产党员,他的优良品德,他的音容笑貌永远的留在了006厂职工的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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