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前面:有影评人在标签里写了“不推荐”,原因是大批退场的人和带孩子进场的家长大声解释影响观影。带孩子看电影,这部确实不合适,一来对白比较古风,文言文不过关的成年人理解都可能有偏差,对于孩子将更加晦涩;二来影片的表达手法非常含蓄,孩子容易被变换的镜头、画面、有冲击力的效果等吸引,这部则需要关注到静态的细节、柔风青烟、落晖花树、飞鸟长河。至于退场的观众,虽然这不是一部曲高和寡的作品,不烧脑,但也要花心思跟着镜头去琢磨品味,不妨坐定些试着一探究竟。毕竟每部在院线上映的电影都可能有不合口味的观众,但是在这个充满特效渲染手作人工的电影生态圈,可以慢慢讲故事精致拍摄,同时带着观者一步步去走去感受的作品已经越来越少。
窈七:
开场黑白,树影婆娑。两个刺杀任务,一个疾如飞鸟手起刀落,一个见小儿恻隐而走。
“剑术已成,然人伦之情未断”——道姑师傅这样评价窈七。
所以一开始,就注定了这不是一个一心开启新RPG任务的冷面杀手,我们要看她的故事,牺牲与委屈,纠结与担忧,不甘与孤独。
她始于没有选择,看田季安与元氏联姻,随道姑遁入山林,被指点下一个刺杀的候选人,这样一个女子,应该是怨着、麻木着、执行着。但是窈七没有,她有几次不杀,潜入室中,见小儿卧眠父亲怀中——不杀;与田季安短兵相接,刀在项上——不杀;与精精儿舞刃林间,金箔掩面也碎裂——不杀;与道姑挥袍山野,点到为止——不杀。
或许一肚子委屈和恨,却提不起半点杀意,甚至没让人看见眼泪。只在净水香气氤氲中眼神空洞,母亲递予玉珏时掩面,篝火旁痛的皱眉。她却最终忠于自己的选择,也有能力为这样的抉择而坚持。
六郎:
六郎是个冷面君主,视保守的谏言者为胆小怕事,贬谪他乡;却也是个忍的角色,被安排与元氏联姻,胡姬中蛊,盛怒之下也只是踢翻几个罐子而没有说辞。若他与窈七青梅竹马,儿时他无法保护身边的女子是出于年幼的无奈,而登上藩镇一主的他亦没有能为胡姬傍得安心一隅,则是深陷其位的不由己。
他不了解窈七,甚至相比起来,愚钝而不自知。看到窈七留下的玉珏,他猜是窈七要先与他相认,再取他性命。而厅堂掩帘相视,飞檐上顾盼,直到廊外兵刃相接,窈七都只是要与他相认,并暗中相护。完整剧本中有这样一幕——随从到空空儿的道观,乱箭射出后只见人已遁走无形,只有一身衣服空落在地;继而空空儿潜入胡姬处,趁熟睡一刀向胡姬颈上砍去,谁知被项链挡到,一翻身发现竟是窈七,又惶恐逃走。
六郎只看得到眼前得一步,而窈七一直躲在角落里,看了四面,观了八方。
影片的人物关系评价不一,有人说看不懂,也有人称赞。而我也以为全片吸引人的一处正是在此——并无特别交代的人物关系,只在逐渐推进的时间里慢慢呈现出来。一开始会有各种猜测,元氏、胡姬、嘉诚公主是谁,他们的关系又怎么样?六郎和窈七为什么会儿时如此青梅竹马到原本笄年就成婚?假借鸡血充月事,不想元氏知道,不能有恩宠又有子嗣——胡姬怕元氏;嘉诚公主给了玉珏——哦,六郎和窈七是青梅竹马;田季安一声“姑丈”,清晰了聂隐娘的母亲是田季安的姑姑……这不像话剧舞台剧,开场就交代了人物关系,更像是小说,你要一页页读,慢慢琢磨推敲,才看得出端倪。
另外细节的处理让人看得出导演“十年磨一剑”的功力。青山薄雾,倦鸟归林,柴火的噼啪作响,厅堂的风吹纱舞,湖中鸟游过的水痕,烛光、水汽、锦衣,甚至打斗的场面和动作都没有过分的浮夸和渲染,高手相逢也不过寥寥几招,没有飞天遁地,裂开的面具就有了交代,真实而不妄做。处处含蓄的表达,哪怕后来窈七胜道姑一筹,都只是道袍一丝裂纹。
片尾曲响起,一股侠气随着背影逐渐袭来,配乐一流。
很多人说影片处处透着孤独,嘉诚公主抚琴叙青鸾舞镜,窈七、磨镜少年、侯孝贤,每个人都在守着自己的孤独寻找同类。但是有底蕴的故事,说到底都是从孤独,寻觅到相遇,或者从相遇到相离的孤寂。如果要给《刺客聂隐娘》加标签,我会给“隐士”。被“屈叛”的窈娘,一直在一处磨练与观察,背着“杀一人以救万人”的使命,大隐于市,最终作出不违背自己的选择。
瑜中之暇:
选角年龄不明晰,定角舒淇做窈七,年龄略不符,同时扮演窈七父母的聂锋和田氏并未看出年长窈七很多,容易在观影时有迷惑——是父母吗?不太像啊。
张震超帅,我也是粉,但坦白讲不太有君王之气。
磨镜少年出现的前后没有交代,一开始还以为是聂锋特意安排的密使(果然是我想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