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别往昔为耕耘,何堪多情伤自扰;
借酒浇愁愁更愁,死灰复燃奈若何。
有诗云,“野火烧不尽,吹风吹又生”,人的情愫恐怕相似的尤为过分。
尘渺凡序
函紫东不知所措,顺从着出来校门,进了农贸市场附近的一家小饭馆——“老赵饭馆”。
就是这家饭馆,是函紫东和贝驰四年友情的见证!
在靠门口的位子坐下,一个小姑娘迎了上来,毕恭毕敬的站在俩人跟前,微笑了一下,半鞠了一躬,却说了一句让人大跌眼镜的话,“要饭吗?”
函紫东还没回过神来,贝驰却把刚要往兜里塞的手机重重的拍在了桌子上,
“怎么说话的?谁要饭的?滚蛋!”
饭馆鸦雀无声,似乎一瞬间定格了似的,大家都面面相觑,死一般的静默着。
饭馆老板闻声小跑过来招呼怎么回事?问明白之后,当即双手做安抚状,示意大家伙接着吃,急忙从衬衫兜里掏出一盒烟,给函紫东和贝驰一人散一根,又掏出打火机非要给贝驰点上,以表歉意,又折向函紫东这边要点烟,函紫东连忙说,“不用了,不用了”就顺势把烟夹在右手食指和中指之间。
贝驰的气渐消,才拿起菜单,点了几个菜。
函紫东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心里不明白贝驰为啥会拉着他来吃饭,按理说,平时走的不近乎,也没啥交情,再着就是班上同学背地里说贝驰这人自视清高,自命不凡,所以函紫东开学之初本想结交这个朋友的念头也渐渐打消了。
函紫东没了方向,不知道这是否是所谓的“鸿门宴”,但事以至此,不便多问。
随即,转念,露出牵强的笑脸。
“老函?”
“嗯?”函紫东没想到贝驰会这样称呼自己,顿时感到诧异,愣头愣脑的疑问了下。
“哦,我听你们宿舍的都喊你老函,我也就这么叫了,你不会介意吧?”贝驰看见函紫东感到惊愕,解释说。
“不会,不会,蛮亲切的,哥们喜欢!”函紫东佯装着随意,摆摆手。
“开学到现在快一学期了,咱们也没怎么打过交道,按说你是班长,哥们理应给你喝几杯的,但开学那会忙,也没顾上,这不一晃,就学期末了。”贝驰称兄道弟,一本正经的说,让函紫东感到他很虚伪。
函紫东心里明白,新生见面会那晚,他竞选班长,意见最大的莫过于贝驰了,函紫东记住了那轻蔑的不屑的眼神,但同时他又感觉到贝驰特别的与众不同,很想结交这个朋友,在大学,函紫东依然如故的需要很多朋友。
“别人背后都说我自视清高,我是知道的。”
“呵,”函紫东没话可应,随便扭动了几下脸部的肌肉,挤出一点否认似的笑意。
“你怎么看?”
“啊?”
“没啊,我觉得你很好啊”说心里话,函紫东此刻并不了解贝驰,但对那些非言蜚语还是有些怀疑,但又不是很确定,因为他也领教过那种貌似盛气凌人的蛮横表露,所以面对贝驰的疑问,函紫东无法做出很肯定的回答,含糊其辞的搪塞着。
“我感觉你人不错!入学到现在你为咱班做的我都看在眼里,我承认,有时候很不以你为然,但是我很佩服你,也很尊重你,我知道,你有你做事的原则,你有你处事之道,别人无可厚非的信服!”
不知道,怎么的,一番这样的话让函紫东感觉贝驰似乎不像现实中的这般陌生,如同一个多年的故友一样,把自己剖析的很透彻,似乎很了解自己,顿时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函紫东变得主动了些,“刚才的事,我替陆锦鹏道歉,你的脸没事吧?”
“不碍事,刚才我也不对,太冲动。”
说着贝驰的表情明显不对劲,函紫东看出来贝驰有心事。
“怎么了?心里有事?”
“没,没”贝驰低头不再言语。
“有啥事,说出来吧,要是愿意把我当哥们的”函紫东也默认了这个“陌生”的哥们,入学时候,函紫东觉得和贝驰有一见如故之感,很想结交这个朋友,但由于种种原因,俩人始终不在一条轨道上。
函紫东有个交朋友的原则,那就是:初到一个地方,他会先观察每个人,然后确定他所想结交的人来做朋友。
在大学,这个原则也一直没有变。
“我失恋了,你知道,我这学期没怎么在学校住,前几天才刚搬回宿舍的。”
“哦”函紫东很意外,不知道怎么安慰,但是刚才和陆锦鹏发生的矛盾显而易见的理解了。
于是,他不再怪罪贝驰,也理解他的事出有因。看看对面的平时在大家眼里自视清高的贝驰,顿生怜悯之情。
“想开点,或许就是点小矛盾,过一阵子就会好了。”函紫东不知道该怎么说话才是适合此时此景,无奈,掂起酒瓶子,往俩人杯子里倒酒,而后一干而尽,俩人连喝三杯,由于喝得过猛,两人的脸都有些红晕。
贝驰不再说话,头深深的埋了下去,两手捂着两颊,两腮有些抽搐,函紫东明白必然是在落泪了。
没好意思打扰贝驰的宣泄,函紫东独自倒满酒,一杯一杯的喝着,直到喝得不省人事。
……
函紫东醒来时,已经是夜里十点多了,文皓和陆锦鹏已经睡下了,文皓用被子裹着,蒙头大睡,从被子的缝隙中传出一阵一阵的呼噜声,陆锦鹏侧向靠墙一侧,两腿交叉夹着被子,蜷缩着身体,也已进入梦境。
313宿舍唯一的亮光就是陈光耀书桌上的那盏灰黄的台灯,那是开学第一天陈光耀在农贸市场用了大半个小时讨价还价最后花了十二块钱买的,还算耐用,一个学期快要结束了,还亮着。
函紫东,环顾了周身,发现自己和衣躺在床上,鞋胡乱的被扔在地上,他欲起身,却感觉头疼的厉害,“啊——”函紫东失声的叫了出来,打扰到一旁正在做微积分习题的陈光耀。
“老函,你醒了?”说着起身往函紫东床边走来。
“恩——”函紫东有气无力的回答,“给我递一下书架上的水杯?”陈光耀把水杯递了过来,也在床边坐下。
“谢谢!”
陈光耀用拳头在函紫东胸口捣了一下,“啊——”又一声参加,随即两人哈哈大笑。
函紫东慢慢坐了起来,“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快十点半了。”
“谁把我弄回来的?”
“对,对面那个叫贝驰的。”
“哦——”
“你在哪喝的酒啊?怎么喝成这样?”
函紫东没有回答,沉默了一会,摇手示意陈光耀继续做题去,陈光耀看到函紫东没事,也就回到了桌子边上,继续伏案苦读。
夜,出奇的静,隐约有陈光耀断续的莎莎写字的声响。
函紫东长吸了一口气,狠狠的吐了出去。
随即,手伸向牛仔裤的左兜,摸出了那盒压扁了的红旗渠,掏出一根,用俩手捋捋,咬在嘴里,点上,瞬间,烟雾缭绕。
函紫东费力的回忆着中午和贝驰喝酒的情形,模糊地记忆搜索不到任何信息,他晃了晃脑袋,朝陈光耀问了句“贝驰醉没?”
“没有,他交代让我看好你,你回来不成样子了?我扶你躺在床上,你嘴里一个劲的叫着‘温情’,温情是谁啊?”
“哦,没事,你继续吧,不早啦,我睡了”函紫东掩饰着拒绝了陈光耀。
函紫东扔掉没抽完的烟,脱了衣服,钻进了被筒。
使劲把被子拽过头顶,蒙了起来。
脑子里嗡嗡嗡的如同过火车,回忆不起来中午的丁点。
“嘴里老喊温情?”函紫东自言自语。
自从考入这所大学,函紫东就再也没有联系过那个叫温情的女孩,原则上说,她是他的女朋友。
刚开学的那段,由于学校事务繁多,函紫东没顾上分心,但不可置否,忙里偷闲,函紫东几乎整晚整晚想的都是温情,更甚有时梦里也是。
但,固执的函紫东却没有联系过她,起初温情还发信息问候,但函紫东从来都是不看就删除了,不想给自己留下后顾之忧,接着温情更是一晚一个电话,打的直到函紫东关机为至。
函紫东也想了解温情的近况,更想知道那个和自己一样有梦想的女孩现在究竟在何处。
可是,他在母亲面前发过誓,一旦来上大学,就要告别从前的一切,给自己一个新的开始,一片纯净的天空,他要从雏鹰做起,振翅翱翔!
下午贝驰的话,刺激了函紫东,或许是让他回忆起从前的一些开心的事,情不自禁的灌酒来麻痹自己那颗矛盾的心。
大学才开始,班上同学谈恋爱的苗头见长,或许是一种正常的现象,函紫东却刻意的逃避一切关于感情的话题,他不想提及从前的情感,也不愿在回忆美好的同时凭添悲伤,所以,那人那事就这样逐月逐天的埋在了心底。
哪里知道,埋住的只是暂时的火苗,火源却在源源不断的永生,死灰复燃的恐惧让函紫东不知所措。
在心底,函紫东想温情,特别的想,想她甜甜的笑,想她调皮的撒娇,想她耐心的鼓励,一切的一切似乎就在眼前。
十一点多一点陈光耀已经睡了,函紫东翻来覆去睡不着,起身蹑手蹑脚的走进阳台,点上一根烟狠狠地抽,没过三口,一根烟化为灰烬。
函紫东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播完号码,没有按通话键。只是仰头看着漆黑的夜空。
一阵闭目之后,俯下头来,下狠心似得按了绿键!
“嘟嘟嘟…”电话响了第九下时,函紫东失望的准备挂断电话时,突然接通了。
两边都是沉默。
……
函紫东不知道该怎么说第一句话,那边终于开口了,“你很有耐心,响了九下还没挂断。”
“小情,我想你…”
函紫东切切的说。
那边顿时不语,好大一会儿,好像有哽咽声,而后便挂断了电话。
函紫东怅然若失。
电话那端的温情,此时此刻拿被角一个劲的抹着止不住的眼泪。
该喜该忧,谁来告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