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宇的房间里拉着厚重的窗帘,只留一盏台灯在书桌中央投下圈昏黄的光。桌上摊着拆解到一半的“黑蜘蛛”主板,零件散落得像摊开的星图,而那枚加密sim卡正躺在特制的读卡座上,连接着三台老旧笔记本电脑——这是他托三个不同城市的“老关系”连夜凑来的设备,屏幕上滚动的乱码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
“嘀——”
最左侧的电脑突然发出一声轻响,乱码中跳脱出一行绿色字符。陈宇猛地直起身,手指在键盘上敲得飞快,台灯的光映在他眼底,亮得像燃着团火。
“三年前,雨林,‘秃鹫’最后的定位坐标……”他喃喃自语,指尖划过屏幕上的经纬度,心脏猛地一缩。这个坐标不在撤离路线上,反而偏向政府军的封锁区——当年秃鹫中枪后,他们都以为他没能突围,可这组数据显示,他至少撑到了第二天清晨。
更让他心惊的是坐标下方的备注:“货已转移,非原路。”
陈宇抓起那枚sim卡,金属边缘硌得掌心生疼。当年他带着芯片箱先撤,蝎子他们后来只带回空箱,组织认定是他私藏了芯片,这才成了悬案。可现在看来,秃鹫在最后时刻动了手脚?
他立刻调出另一组解密中的数据,这次跳出来的是串加密手机号,归属地显示在边境小城。陈宇深吸一口气,从抽屉里翻出个改装过的卫星电话,输入号码时指尖在发抖——这很可能是当年负责接应的接头人,也是解开芯片下落的关键。
电话响了七声才被接起,对面传来个沙哑的声音,说的是带着浓重口音的汉语:“谁?”
“我找‘渔夫’。”陈宇压低声音,报出当年的接头暗号。
电话那头沉默了三秒,突然挂断。
陈宇捏着电话,指节泛白。不是空号,是被认出来了,却不愿回应。他刚想再拨,电脑屏幕突然全黑,紧接着发出刺耳的警报声——是反追踪程序被触发了!
“该死!”他一把拔掉sim卡,扯断所有网线,可屏幕上已经跳出一行猩红的字:“博士,别来无恙?”
是“幽灵”的人。他们顺着解密信号追过来了。
陈宇迅速将零件扫进背包,又把那枚sim卡塞进鞋底的暗袋,刚拉开房门,就撞见林风站在客厅里,手里捏着手机,脸色发白。
“舅舅,阿耀刚才发信息说……”林风的话卡在喉咙里,看着陈宇背包里露出的电路板和卫星电话,眼神里的震惊渐渐变成了然,“您要走?”
陈宇喉头滚动,想说什么,窗外突然传来轮胎摩擦地面的急刹声。两人同时转头,只见三辆黑色轿车停在楼下,车门打开,下来几个穿着黑西装的男人,领口隐约露出银色徽章——那是组织的标记,三年前雨林里,他在敌人尸体上见过同样的徽章。
“他们来了。”陈宇把背包甩给林风,声音急促却沉稳,“带小悦走,去城西的‘老地方’,找姓赵的船主,报我名字。”
“那您呢?”林风抓住他的胳膊,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我引开他们。”陈宇掰开他的手,从鞋柜里翻出双旧皮鞋换上,“抽屉里的铁盒,等安全了再打开,里面有解释。”
他刚跑到楼梯口,楼下就传来砸门的声音。陈宇转身冲林风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猛地拉开消防通道的门,消失在黑暗里。
林风抱着背包,后背抵着冰冷的墙壁,听见客厅门被撞开的巨响,还有男人粗暴的喝问:“陈宇在哪?”
他死死咬住嘴唇,直到尝到血腥味才回过神——现在不是害怕的时候,他得保护好林悦,得弄清楚舅舅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而此时的陈宇,正顺着消防梯往下爬,黑西装们的脚步声在楼道里回荡。他跳到三楼的平台,突然想起三年前雨林里,蝎子也是这样为了掩护他,朝着反方向开枪吸引火力。
“博士,往东边跑,我们殿后!”
那时的枪声,和此刻头顶传来的追逐声,渐渐重合在一起。陈宇抹了把脸上的汗,拐进另一栋居民楼的楼道,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条陌生号码的短信:“秃鹫没死,在勐腊。”
发件人未知,但陈宇知道,这是蝎子的人发来的。
他握紧手机,朝着与林风相反的方向跑去。有些债,终究要自己还;有些真相,也该被挖出来了。只是他不知道,林风在他离开后,并没有立刻带林悦走,而是打开了那个铁盒——里面除了sim卡的备份数据,还有一张泛黄的照片,七个穿着迷彩服的男人站在雨林里,陈宇蹲在最中间,举着笔记本电脑,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而站在他身后的蝎子,正搂着个高瘦的男人,那人胸前的铭牌上刻着两个字:秃鹫。
林风的手指抚过照片上的人脸,突然明白舅舅说的“解释”,或许比他想象的更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