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成熟的文字,在笔尖疯长了一季又一季,那些难言的感动,那些深藏的痛楚,那些存在抑或不曾存在的往日,渐渐失了焦、失了眠,失了彼时的音信。
最怕深夜静谧,最怕寂静处无人以待,最怕所待者成所伤。只好将疼痛溶在冷咖啡里,端坐在空旷的客厅,看一切显得无垠,看沙发以触目惊心的速度破损,看这流年便是如此离我而去。
我想说我所辜负的,在招来别人的嫉恨以及自己的失落后,就只能无用的为自己织一首苍老的歌,留待悔恨谱曲,等原谅落下韵脚,然后祈求那不会拥有的安详合目。
我无意于伤害任何人,可总有些自然不自然的东西的蔓延,是那样的不为人所察觉,却又是那样的明目张胆的为人所识,伤害便会接踵而至。我想说对不起,可是我也必须知道,刻进骨子里的恨意,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被忘记、被原谅的,可是我还是不得不说一句对不起,就当是我的自私,图个自我的安慰或者说是了断!
“对不起”,我说。
————谨以纪念
十月的风有时凉的人心里都会冰冷冰冷的,有时候又让人穿不住一件薄毛衣,让人喜欢也让人无奈,而有时的无措亦可能是讨厌的紧。只是怪罪于这无常的天气,细想来这人世又何尝有常。
唉,每念此,总要出口长气才痛快些。
离弃的光阴,默数着盘桓在遗忘边缘的往日。我无所适从的踱步在没有你们的水池边上,看金鱼吐着泡沫的离开、环绕,一圈又一圈的摇着尾鳍。仿佛一切都在掌握,可实际呢,我只看到徒劳的永远告别蓝天,埋骨大海深处。
纷乱的灯光从各个方向把我的思绪打乱,找不到影子的存在,某些情绪想要滋长也找不到理由。只能看着夜空中的飞机闪烁着离去,从未知的远方飞向又一个不被察觉的地方,默契的背向而去。
这许就是夜的默契,它斡旋各种纷争,也制造各样混乱。
铅笔在草纸上胡乱的画着,漫过悠闲的笔尖,心里有难掩的怅然。荡漾在耳膜的刺鼻金属气息,也湮没不了那些源自心灵深处的欢快或者痛。某个瞬间,有星火闪过天空,迷蒙的一片,是灰蒙蒙的烟熏般的昏黄色,我以为,那会成为某种指引,为飞鸟,为灵魂,亦或是某种难舍的牵挂…
不得不承认的,在习惯于某种存在后,便几乎忘记了,曾经担心的一切,在重新被提起以前。遁世而去的种种,以不再回归之姿存在于过往中,悠闲地奔着未来而去,不为记忆,只是伤害太过深刻。
没人知道寒霜从何时而来,我在树叶深处看到鸟儿的逝去,心蓦的紧缩,然后慢慢的自我放松。还是信赖自我疗愈的,在这个寒冷渐来未至的季节深处,一切的一切实非所愿。
那天暄突然对我说,云朵就在我的身侧,悄然落幕呢。说这话时正是夕阳即将消失的前一刻,在喧嚣的街口,在红彤彤的落日前面,暄,真的让我欣喜过。
冷魅的月光、青草色,这是我对那段往日的描述与记忆。
一
最终和着明月起舞的终究不是那一颗守候在沧海桑田中的长伴相随。
那些世人所追寻的传世爱恋,在华灯冷寂后,于剧场的碎片中,于芜杂的幕布上,于木板舞台的吱呀声里,于凌晨雨后的浅梦里,才能稍稍的得以体味吧。
往事贪欢,那些翩然于记忆里的泪滴,是的,她只是亦只能是在记忆里的物件。
那样的存在,那样的念想,再不能带来更多回忆时的微笑,而最多也只是带来某种叫做残忍的痛楚。故去的总是事关重大,不可亵渎,将来的不可期,换来的总是我们对现在的不客气。
二
那一年,没有一点清晰透彻的存在记忆,混乱的神经错落的混搭着,或者就是为了表明我也曾在那点滴岁月中流亡过。一切都在没有既定的形态中流逝,而那变幻着的各种心情,只是为了日后的某些回忆,便不过问当时的等待是否是出于本意,又或者是是否有意义。缄默的叶,慌乱的坠落,在幽暗的角落里落地生根,可惜了开不出花的芬芳,只是从记忆中汲取污浊,绽放无人在意的灿烂。
水墨莲花绽放在诗人的笔尖,却没有哪怕一个才华卓绝的画家画的出来诗人的希冀,矛盾的艺术。每个人都渴望遇见子期,只可惜他在千年前归了伯牙,我们只能缅怀。
是的,缅怀。
那天我在杨树下拣起一片落叶,一半昏黄,一半翠绿的样子,那样完满的并存着,而我便在想那份遥远的感情。正想的出神,暄从我背后过来,递给我一封信,一封关于沫的最后的一点讯息。‘
我望着暄漂亮的手指在微风的阳光下稍稍的颤抖,我释然的笑,她从来都是比我更不忍提的,可这次她还是执意而为的把信塞向我的手心。我明白她的意思,如她眼角的痛所表达的,求我赶紧接着。我却并不想接,只得不知所措的逃避着把叶扔到地上,然后捡起。
她说,我手冷了。
我说,那就揣进袖子嘛,谁让你不穿带口袋的外套。
因为一些不得已的事情,暄是拒绝戴手套的,即便再冷,这让我有些难过,而我也从不敢再在她面前直言手套,即使是玩笑话,其实我就是这样的怯懦,记得后来暄好像这样说过我。
她说,叶子都开始落了,该来的季节总还是要来的。
我说,好吧,所以也只好接受,对吧。我弯着腰看着她的眼睛说。
暄曾经说过她不喜欢秋季,因为那是收获与离别的季节。
而我却不然,我痴迷于秋季,毫无缘由的。
是的还是要到来的,我重复着,直起身,看她有些慌神的眼睛,然后从她倔强的手中接过那薄薄的心事。用那片有些奇异的叶轻点着沫离开的痕迹,我想回忆中若多点什么,或许便不会那么的痛,或许吧。
掌纹纵漫过无数个纪元,延伸退却于有关沫的一切,时空混乱的感觉强烈而叫人晕眩,心也因此被揪的紧绷而难受,这样的闭目而思,无论是对自己还是旁边看着的人,都是件辛苦的事情。
我背过身,看暄出神的侧脸,然后低下头,扭脸默念。
沫,沫,沫
三
蔷沫,一个我喜欢的女子,与06年的些许感动相关。
她背一个很大的旅行包出现在我的视线,左边是个旅行杯,右边有一瓶被撕去标签的饮料,多透彻的青春味儿,刺激到我的味蕾了。
她穿宽大的格子衬衫,紧身的牛仔裤压在白色的运动板鞋上,扎辫子,戴一个粉红间白色的棒球帽,就那样有韵律的用我喜欢的风格绽放在我的瞳孔里。
她的背包有节奏的打在腰间,从我对面走近,恍惚就是为与我相见,而我似乎也有为她而来的意思。
所以,风顺势而来。
我们相隔伫立,不约而同的侧脸看风来的方向,听嘈杂的人群突然静谧如幽林。
她轻抿嘴唇,摘下了帽子,扎起的辫子突然解散,柔和的飘舞起来,这让我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越来越急促的,越来越恍惚的。是我先转过脸望向她的侧脸,银色的耳钉,闪出亮光斜斜的打在她的肩上,好适合她的。
她也转过了脸,直视我的眼睛。有难以解释的锋利与柔和。
我怯懦了,直视但躲闪的思量着如今忘了的事情,或许就是在想要怎么忘了那时的遇见也说不定。
“蔷沫,你呢?”她清淡的笑,然后我们开始交谈。
记忆里我一直是在有些慌乱的应答,看她轻轻的很美的笑,我也跟着傻笑着仿佛一切在预料中或相识多年,说的那么俗气,可是我想原来这便叫做邂逅吧。
四
在去学校附近的书店的路上,隔着两条街道的距离,第二次与沫相遇,然后认识了暄,一个让我不知怎样面对的女孩。
暄真的好简单,一直以为这些都应该是在小说里才会有的情节,但偏偏就是那样凑巧的出现在我的生命里。
是的,我爱上了那个仅仅见了一面的女孩——沫。而暄说,我明净的白色衬衣,刺痛了她的眼睛,在她的心里第一次那样深刻的烙印了一个男子的讯息,隔着书架,仿佛看见了前世的等待···
我无言以对,在接过她手中信的时候。
在多年以后的烈日下,我依然无法忘却她让人心慌的凉凉的手指,那样好看,那样的惹人疼惜,那样的被我辜负。
是的,我是喜欢女生有好看的手指的。
可笑的是现在我拼命想记起沫手指的模样,可一切却显得很是徒劳,甚至是沫的面孔都在经历了很多个午后的今日逐渐的模糊,只是因为对暄的真切记忆以及脑海、心里的某一个位置提醒着我,曾经爱过那样一个女子,而如今遇到或许依然会爱的一个女子,一个名为蔷沫的女子。
一段时光结束了,沫仿佛未曾出现过,却又给人仿佛下一刻便会出现般感觉的那样一个女子,那样一个爱之至深的女子,那样一个即便伤你至深都不会怨恨的女子。
五
沫其实是很好的朋友,也是很好的恋人。
她的体贴常常让我认为那是虚假的。
她的情话往往叫我无言以对,却也不必多言。
沫从不允许我说与承诺有关的任何言辞,她总是望着远方,恰到好处的用甜蜜的话儿把那些到了嘴边的誓言引开。
她说承诺说出来了就是束缚,捆绑起来的不是两个人的幸福,一定会是彼此的泪,那是等待在生活里的欢乐所嫉恨的东西,谁也不用许谁一生,你又怎么知道你的一生在我的生命里给予的一定是痛多一些还是欢颜多一些。说的那么理所应当,说的那么让我难堪。
我欲言又止的明了着,轻轻的蹙着眉头随她看天,然后毫无防备的看到她的唇在我的唇上绽放笑意。
然后我们总是欢欣的打闹。她总是能让我来不及生气与悲伤便忘掉所有。
暄,总是在一旁看我们闹,又在不经意的时候独自坐到别处,每每找到她时,她都在拨弄着脚边的杂物发呆。
沫和我都懂她的心思,不,沫比我更懂她的心思。
沫曾经跟我说过,暄有了两本日记,一本能给她看的、一本锁在抽屉深处的。
沫说,暄锁起了好多笑容。
沫说,暄是个好女孩,是比她好的女孩。
我呆呆的看远天的云,仿佛看见了泡沫上升的痕迹。轻蹙的眉角,细心的念叨着离别,离别,离别···
泡沫飞走,破碎,离别在所难免吗?至少不可否认吧。
六
我轻笑着读完从暄那接过来的沫的最后的一点文字。沫用铅笔写很好看的字,薄薄深深的,有时候感觉某些力量能透出纸来。我也学用铅笔写字,沫说你的字好难看,我说是笔不好。沫笑着撅嘴敲我的额头,笑我这也说得出来竟不脸红。
暄却在再一次见面时送给我一枝笔。我至今留着,我用它修改东西,用过几次就不用了,不是不舍,只是在沫离开后就感觉没什么想,也没什么值得要去改的了。
我把信重塞到暄的背包里,说,帮我收着吧,我觉得我会弄丢的,总得留点什么纪念纪念,不是吗。
暄一愣,然后怜惜的看着我。
她从来都能在第一时间明白我的意思,或许只比沫稍慢一点点。
是了,我习惯一个人,在遇见沫以前,然后我学会了思念,在遇见沫以后。
其实我也害怕过分的单调,散步的途中,我也喜欢有个人能默默的伴着,可以说话也可以静静的相随,暄就是可以这样陪着我的人,而沫把信寄给她,或者就存了这个心,这让我不怎么喜欢,但还是说不出什么。
我是胆小的人,我怕沫走后暄也不会再来了。
暄其实是很了解我的人,所以那天在我转身又捡起一片叶的当儿,她也拿着信转身离开,我闪了个踉跄,却正好得以看她离开的脚步。稍稍稳住脚步,却见她也陡然而息的步伐,听她在夕阳下的影子扬起手中的信,听她何用于此的嘲笑,这应是她唯一一次对我不满吧,至少是第一次表现出来的不满。
记得那时我的心蓦的紧缩,直直的站在那里,天确实凉了,暄都围围巾了。
我才意识到。
七
沫的离开倒没怎么出乎我的预料,仿佛我们的相遇就是为了我们的这一起别离,然后再期待下一次的偶遇。
而暄的热情多少让我不适应,我还是低估了她对白色衬衣迷恋的深刻程度。一如她所说的,那是镌刻在灵魂上的悸动,那是一辈子的感动。
而我的怯懦总提醒我不能辜负这样一个女子的关怀,所以,暄,在沫或有意或无关此情的离开后,注定我们会有一段交集。
而沫,我总还是想逼自己多点文字,来记起我不敢承认的青春逝去。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