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爱玲《茶花》 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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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条长长的青石板路蜿蜒在小镇,尽头处,棵棵茶树依傍在溪边,我倘游在流水里,抬眸看着树边的男女。他,一对深棕色的眼瞳,剔透如纯净的琥珀,只折射出她明艳的脸庞,那微卷的睫毛借着阳光挠进了他心头,不经意笑弯了眉梢。

春去冬来,我和兄弟姐妹停下了忙碌的步伐。

夜如水,月如钩。等着暖阳来催化的我,又见那一双璧人依偎在对岸。她借着昏黄的灯光慢慢翻动手中的相册,他低声笑道:“把哪个你寄回家给爸妈看好呢,这张怎么样?”“不行不行,笑得太傻了,你爸妈要不喜欢怎么办?”骨节分明的手弹在她白皙的额头,留下了粉红印记,“呵呵,还真是傻乎乎,你是我选择走完一生的人,咱爸妈高兴还来不及呢。”她转过身来,纠结着柳眉,咬着嘴角,瞪了他一眼。他俯身在眼角轻轻落下一吻,握着她冰凉的手,将她拉入怀中,“相信我,走吧,别冻坏了。”他们十指相扣,踏着雪地消失在月光下。我闻着风中芬芳的柔情,见证了此刻的甜蜜。

也许是这份柔情让我想留在这里,却抵不过时间,飘上了云层。

五月南风将我吹到了北街巷,低头看见了和他挑选婚纱的她,笑靥如花,眼底满是幸福的光芒。终于要结婚了,我感慨万分。

不曾想,一个转身之后,砰——,传来他的一声嘶喊“颜儿!”我心头一沉,化雨倾落,只见他抱住飞落的她,拿着红伞的手缓缓滑落,雨打湿了白色裙摆,灯杆静卧一旁……

他,身躯微微颤抖,泪水夹杂着雨,顺着脸庞无声滴落,眼泪是爱枯萎结的果,遗憾是一场下不完的雨……

我,一遍遍冲洗她留下的血水,流向小路尽头,浇灌着溪边的茶树……

青石板还留着谁的梦啊?一场雨,落一地花。被风吹散的花,她藏着多少情话,被雨淋湿的人,他捂不热冰封的心。

长长的街巷,蜿蜒的藤蔓带着淡淡茶香向他挥挥手……

“烟锁凤楼无限事,茫茫。鸾镜鸳衾两断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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