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到了,带着孩子到老母亲家住上一阵,母亲住在镇上的一个小区里,周围的邻居也十分热情。
晚饭过后,便是孩子们的快乐时光。现在是盛夏时节,天自然暗得晚了些。每到这个时候,小区里就会有一群孩子在楼下嬉戏玩闹,刚好饭后无聊,便陪着孩子下楼玩耍。到了楼下已有七八个孩子,每个孩子都有各自的奶奶或者外婆照看着,儿子很快便融入到小伙伴中去了,老人们便在一旁开始各自的家长里短。由于所谓的代沟,礼貌的打过招呼后,便退到一旁,照看着孩子,也时不时的听她们说一耳朵。
就在这时,一个母亲带着孩子闯入了我的视线,母亲呵呵笑着,不停的把孩子往前推,似乎是想让她和孩子们一起玩。可孩子很胆怯,使劲攥着妈妈的衣服不肯动。老人们也突然安静了下来,盯着她们的一举一动,我很诧异的看着我旁边的一位阿姨,她好像看懂了我要问什么,凑到我耳边轻声说,这个女人是个傻子。声音很小,却惊得我心里咯噔一下。
这才仔细观察了一下她,好像神情是有点不对,总是傻傻的笑着,穿着也很随意。再看看那个孩子,如今已是三十几度的高温,孩子身上却穿着长衣长裤,头发也是凌乱得很。
旁边的阿姨见我感兴趣,便开始给我讲述这个女人的来历。据说她不是生下来就是傻的,是小的时候发高烧到乡村医生那里打退烧针打傻的。在那个时代,落后的农村,出了这样的事也无人问津,家里人都以为是发烧烧傻的。后来那家人见女儿变成了傻子,便又生了个弟弟,对她关心也越来越少。再后来,就把她嫁给了隔壁村的一个老光棍,大了她整整十八岁。那男人倒也老实憨厚,对女孩也不错,结婚一年后便生了现在这个孩子,男人就进城到工地干活去了,平时就只有她们母女在家。原来老家的房子已成危房,政府出钱在小区找了个房子暂时住着。
孩子们突然哇哇大叫着跑开,我很惊讶,只见那位母亲拉着她的孩子来到了小伙伴中间,而孩子们就跟商量好一样,一窝蜂全散了。只有儿子楞楞的站在那里,盯着小女孩。旁边的那位阿姨用手肘碰了碰我,快叫你儿子回来,万一那傻女人做什么事。我有些迟疑,因为我看到那小女孩眼里噙满了眼泪,也许她已经察觉到了什么,她的妈妈和别人不一样,她很自卑,我有些不忍,有些难过,毕竟只是个孩子,而且也没做错什么。
我慢慢走上前去,蹲下来问小女孩,想和哥哥一起玩吗?小女孩眼睛看着地下,没有出声。她妈妈呵呵呵的笑着,玩,玩。我这才注意到,她始终紧紧的牵着女儿的手,始终一脸慈祥的望着女儿。我正准备拉过儿子,让他们一起玩。孩子群里不知谁喊了儿子一声,快跑,她是傻子!奶奶说,她会打人的,不要和她玩!!儿子跑过来拉了拉我的手,示意我走。只见小女孩的头低得更低了,我喉咙一紧,一股股酸涩要涌出来一样。我对儿子说,别怕,你看妹妹多可爱啊。儿子望着我小声的憋出三个字,她好脏。
小女孩的最后一道防线终于崩塌了,放声大哭起来。她妈妈赶紧把她抱在怀里,一脸惊慌失措,不停的重复的别哭,别哭。刚刚在我旁边那位阿姨赶紧上来拖着我走了,我竟一时语塞,我知道儿子他是无心的,没有理由责备他。只是望着缩在妈妈怀里的小女孩,冲她笑了笑,希望她长大后能明白,她妈妈很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