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木莲子子
生命就像是意识流,在不断地流动和变化,如山间的小溪,潺潺地向前奔腾,好似在追寻着什么。其实,追寻的人也许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被时间推着向前走,就像溪水不知道为什么一生成,就要被地心引力摆布。
溪水到达一个地方之后,为了使自己的不知名的追寻有意义,便给过去的过程进行一次体面地阐述,世人称之为故事或回忆。于是,溪水便可以名正言顺地向前继续追寻,那种不明的、但能使自己感到满足的目标。如此反复。直到有一天,它流进了大海,才终于摆脱了一成不变的“反复”。
W因为生命的过程的驱使,来到海城。
(一)
海城不算是个大城市,在国家政策的响应下闹腾过几次,但总是因为历史、地理等问题,在二三线城市徘徊。城中的建筑,除了几处过去被列强占领过的地方显出些历史底蕴外,其它的建筑,都有着七八十年代的显旧、而又无历史气息的破烂气息。城中的居民楼也都清一色的是外涂灰色水泥加防护栏组合,好似要将里面的人永远困住一样。
W刚来时这里时,就很不懂为什么这些烂房子还没有被拆掉。
X家所在的居民楼便极具海城风格。商场对面的不起眼的居民楼,破烂、却有极不搭调的电梯。在楼层间行走,可以在灰色墙壁水泥墙的落寞中,想象其本应该为商场或写字楼的繁华。但是,摆在眼前的是狭小、粗陋的廉租房。“又一个中途流产的项目。”W喃喃自语。
X家的装修可以算是极简了。家里有四间房,客厅、卧室、厨房和厕所。客厅包含了小X的书房、餐厅和沙发。一进门,便可以看见从栏杆窗户透出的微弱而温热的光。小巷对面的居民楼近在眼前,同样的水泥外墙和防盗护栏。
奶奶在阳台旁坐着,一脸慈祥地给W打着招呼:“你来了啊。”“老师好。”小X说道。
“奶奶好。”“你好。布置的作业做到哪里了?”W问道。奶奶不声不响地把家里的仅有的风扇放在W身旁,自己默默走到屋外的公用走廊,拿着几年前流行的智能手机和小板凳,开始放电视剧。W说:“奶奶,你拿去扇吧。”“没事没事,你们扇,外面走廊挺凉快的。”
家里就只有小X和奶奶住。狭小阴暗如储藏室的卧室里,放置着小X和奶奶休息的高低床。偶尔X爸爸会回家看看,坐在和办公室里工作椅一样的“沙发”上一边玩手机,一边静静地听着。有时,可能因为太累,在走廊上的“银行大厅的椅子”上,蒙头大睡。
X爸爸并不是局外人,平日里,虽然不常回家,还是会打打家里的座机。在这年头里,用座机的可以算是很少了,就像小X这样的00后用的老年机一样稀少。
刚来这里的时候,小X大概只是觉得自己是个玩世不恭的公子哥,一如所有的叛逆初中生,逃课、网吧才是常态。W看着小X全白并残损的课本,打电话给X爸爸说需要一本练习册。电话那边的声音温柔而富有耐心。W:“好的,明天给你买个练习册。”
晚上的课快要结束时,家里的座机响了。“喂?”小X过去接过电话。
座机很不幸地开了免提,小X的一声喂,就像是暴风骤雨前,闷热无风天气的蚊子声。电话对面的咆哮,尖锐骇人,用着难懂的方言呼喊着什么。W和小X都怔住了。W知道,X爸爸在外地做生意,这债主要钱也太吓人了,就差从座机话筒里拿出一把刀了。
小X轻声答应了几声。“叫家教W说一下话。”电话的语速突然平缓。W尴尬地接过话。X爸爸明显不知道电话开了免提,接下来和W的对话声音温柔如水,W吃惊到怀疑刚才是不是进入了另一个平行宇宙。
对话结束后,W又尴尬地讲完最后一道数学题。
W的内心五味陈杂,怀疑X父子俩之间还有没有爱,或者只剩下所谓的父子亲情的责任纽带?
(二)
一天晚上,X爸爸的合作伙伴要回家吃饭。
奶奶和往常一样,煮了一大锅菜,炒了两盘土豆。不同的是,桌上多加了两瓶酒。
“哎呀,今天厂里的事情多,可算是累了一天了,哈哈。”X爸爸一回家就打开了桌上的啤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