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林洵美
1、
那年冬天,很冷,呵气成冰。
他在精致的橱窗里忙碌,将啤酒摆成金字塔的样子。
圣诞了,店里搞活动,大家忙得手忙脚乱,直抱怨这样的节日还不如没有。
蓝倾城将头抵在橱窗上,出神地看着他。
有年轻的男生从她身边走过,吹起了口哨。
鹅黄色的职业套装,高跟鞋有8公分,腿很长,而且有型,腰线高,胸部饱满。许多年轻的男生,都青睐这种款式。
“游泳健身瑜伽拉丁,姐,要不要看一下?”
现在的男生很讨厌,逢人就叫姐,他们以为是笼络,听在别人心里却是刺耳。尤其是一个奔三的女生。
蓝倾城摆摆手。再看,却发现他身边多了一个人。一个女孩。仿佛很热络的跟他说话,接住他手里的东西,忙的像只工蜂。
蓝倾城大学的专业是哲学,毕业后却做了助理,企业是外企,薪水待遇令人羡慕。在港都这个寸土寸金的城市,她买的起房子,家里布置的美轮美奂。
但她没告诉他,她有房子,而是跟他一起挤在出租屋里。女人都希望男人的爱是真实的,尽管这样有点无耻,但凡能证明爱情的,女人都不遗余力。只有周末,她会住在自己家里。
颜一比她小,也没有什么学历,只能打打工,做些这样的事。
但她觉得没什么,感觉对了,什么都好说。但最近她总觉得他们之间不对劲,难道,是因为店里的这个女孩?
她长相普通,但是比她年轻。她微微蹙起眉,指尖在橱窗上,发出轻微的声音。
2、
艾为零躺在宿舍里看书,一手抱着热水煲,不耐烦的将书翻的哗哗响。
考了研究生才发现,她的专业就业并没有优势,于是又考博。如果考上博,她就可以去高校任教。在这方面,她表舅或者能帮上忙。
“要是不读博士,神仙也没办法。”表舅说。
舅妈则说:“姑娘大了,总要嫁人,不如先看几个男孩子,把感情定下来,再去读书,这样两不耽误。”
艾为零气急,但又不敢辩解。因为从上学起就寄养在这里,虽然家里有付寄养费,但是终究是寄人篱下。
她闷闷的说要去看书了,然后将门死死关住,在只有她一个人的空间里,轻轻的舒了一口气。
手机偏偏有电话进来,她看了名字,将电话调为静音。心里却怎么也静不下来。
萧荆山是一家企业的掌门人,也就是中国区的总负责人。他一年的薪水,艾为零可能一辈子也赚不来。
艾为零不想跟这个人有牵扯,因为没有未来。
艾为零说:“我是要奔着结婚去的。”
萧荆山说:“相处一段时间看看,合适的话可以考虑结婚。”
艾为零没有把这个告诉舅舅舅妈,不靠谱的事,说了自己打脸。
艾为零没有问萧荆山为什么会选她。
他们第一次相遇,是在课堂,萧荆山作为成功的企业家被邀请到学校,艾为零负责那次活动。也不知道为什么,那天艾为零情绪特别饱满,挑了很多刺,搞的萧荆山差点下不来台。随行的女孩站起来一字一句,反唇相讥。
她看到那个女孩,有着清秀的五官,身材很性感,不由露出薄薄的鄙夷。
衣冠底下,不过是禽兽而已。
艾为零从市井中长大,从小跟着母亲辛苦贩鱼为生,父亲负责喝酒闹事,有好几次她被父亲抓住母亲的头往墙上撞的情景吓坏了。
在很小的时候,她就看到人性的黑暗,对于人性不抱有任何期待。
第二次相遇,在书城,他在她旁边说:“这么巧,我们都喜欢这个作者的书。”
她疑惑的看着他手里的那本书,那是她写的。
她张张嘴,始终没有告诉他。
第三次相遇,她在深夜做完家教回学校的路上,路过一个小胡同,一个男人冲过来,将她压倒在墙上,她惊惧的只来得及发出短促的呼声,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醒来后,她躺在医院,他在身边,手臂上有伤口,白衬衣都染红了。
他说:“有我在,没事的。”
说实话,不感动是假的。她别过脸去,没有说谢谢,在他的身后,阳光倾泻如注,灰蒙蒙的岁月,沿着他的肩膀扑簌落下。
他再次向她请求:“搬过来一起住吧,我想照顾你。你要上学,我让司机每天带你回学校,没课的时候在家看看书,我家有一个很大的书橱,你可以随意布置。”
他不是个爱说话的男人,这次却说了很多话。
她问:“什么意思?”
他说:“ 我喜欢你。”
她知道这是他的回避,却有着要命的温柔。
他长的好看,五官锋利了些,有点像刘恺威。她相信追他的女孩一定很多。她一直不明白为什么是她。
3、
他们在出租屋里爆发了争执。
他说:“你怎么这么无聊?我不能跟其他女孩说话吗?”
她说:“谁说你不能说,你说啊,你爱跟谁说跟谁说,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他说:“你明明就是不高兴了。你为什么那么小心眼,那么猜疑?”
她说:“我只是问问,难道问问都不行了,你何必这样?”
她说:“我以为我已经做的够好的了。”
最近,他欠债了,家里又需要一笔钱,他的心情很不好,于是越来越不耐烦。爱情的甜蜜被坚硬的现实磨灭了棱角。
不过他没跟她说。他不想做被女人看低的男人。
这样的战争爆发了几次,他动了手,她一脸震惊的看着他。她摔门而去。
她不知道去哪里,虽然这个城市她有家。但她感觉,她好像也没有家。
自从父母离异后,她跟着父亲过,他们整日也不说一句话。
父亲给她的,是存折上冰冷的数字。不过,他也好久没给她寄钱了。
她最近也没钱了,她爸爸欠了一笔债务,公司倒闭,她往家里贴补了全部的钱。幸亏没有房贷,不然她也要吃土了。
但是有一个人可以帮她。这个人她如果没看错,应该对她有好感。
他经常会跟她私聊,若有若无的暧昧。她回应的不着边际,两个人,都想给自己留条后路。
她知道,他不可能爱她。因为他们有过不堪回首的过去。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父母都是商界耀眼的人物,她太了解他的秉性。现在,她落难了,他会怎样待她,她太清楚了。
但她知道,他如果侮辱过她后,肯定会给他钱。他喜欢这种高高在上的恩赐的感觉。
但是这两个星期,他都没有跟她联系,她没有把握,不知道能否拿到钱。
4、
“荆山,你也三十而立了,不小了,从美国回来的宋小姐,你们从小就好,那姑娘优秀,又漂亮,家世也好,不如挑个日子,两家亲友坐一坐,把事情定下来。”
萧荆山将刀叉往盘子里一放,说:“妈,我累了,能不能让我清静一下。”
“这件事情我们双方已经敲定了,你见也得见,不见也得见,由不得你做主。萧家不能败在你手里。”老头子严厉的说。
“爸,你讲话这么难听,我为萧家做了那么多事,难道我是败家子吗,还是你看我是养子,就……”
啪,一记耳光甩了过来。
妈妈连忙拦着,说:“死老头子,要打你打我,要是再动儿子一下,我们怎么对得起死去的姐姐。”说着,就哭了起来。
萧荆山摔门而去。
他坐在车里,发动了车子,却不知道要去哪。
想了想,他发了一条短信,“云翳酒店809。我需要一份资料。紧急需要。”
很简洁,像他一贯的风格。
没错,他需要女人,只是他暂时不想结婚。
起码不想和什么宋小姐结婚。
女人穿着一袭长裙,非常好的质地,裙子红中带粉,又嚣张又低调,裸露的锁骨好像一朵没脚的花,一直在跳舞。
男人问:“去洗澡吗?”
蓝倾城没说话。
男人说:“我只有两个钟头的时间。”
她去了洗澡间。
她看见手机上有转账过来,数字很大。她闭上眼睛,莲蓬头里冲出的水流,发出轰鸣。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流泪了,为他此刻的慈悲。
因为他居然没有将现金一张一张摔在她脸上。他一直是这样的。
她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不是流泪了,水流太急,她什么也看不清。
她出来的时候,他已经有些不耐烦。
她陷入他的怀中,冰冷,僵硬,像被击倒一样,瞬息什么也不想思考。
手机响了起来,在他离开后半个小时。
“你好,你是蓝倾城小姐吗?请问你有没有一个朋友叫颜一?现在他被通缉了,希望你能协助警局找到他的下落。”
她一惊,手机落在地上,啪的一声,陷入沉寂。
夜很深,窗帘后的风,突然汹涌起来,像这个城市汹涌的灯光。
5、
艾为零做了个公众号,在那里帮助其他女生解决情感问题。
28岁,单身。除了学习,她没有其他的活动,甚至没谈过恋爱。
她不是传统附体的直女癌。要想疯,她也可以很疯,但是她不想。她告诉自己,一个不能自立的人,是没有资格疯的。
她可以搬过去跟萧荆山一起住,没什么的。但是一旦跟他在一起,她不认为他会支持自己读研。
她想读研,为了更开阔的前景。但是目前,继续留在舅舅家,似乎也是遭人嫌。
父母已经一年多没寄生活费了,舅妈话里话外说的难听。
前些日子,有一些青年才俊来家,舅母倒是眉开眼笑地叫她:“小艾,快来吃饭,这孩子,太用功读书了,这么大都没恋爱过,我们愁的不得了。”
吃饭间,舅母边给才俊夹菜,边给小艾夹菜,一边说:“小艾跟自己的亲闺女是一样的,又聪明又乖巧,书读的不知道多好,就是太专注读书了,才耽误了恋爱,天底下父母的心都是一样的,都喜欢孩子有个好归宿。哎,小艾这孩子,太单纯,我们替她操心啊。”
“阿姨,小艾有你们这样的亲人,真是她的福分。”
才俊很热情,一边给小艾夹菜。
艾为零不动声色地将菜挑到碟子里,说:“我不喜欢吃这个菜。”
舅母拼命使眼色。
才俊说:“没关系,是我的失误,我应该问问你。”
才俊在银行上班,年薪五十万。虽然比萧荆山差的远,可是小艾并不在乎这些。
她不喜欢这个男生眉间眼底流露出的势力,他打从一进门就在打量着家里的面积,陈设,计算着什么。
吃完饭,她站起来说:“学校还有课,我要回去听。”
舅母说:“坐下,什么课非得今天去?跟杨一一起喝个咖啡,看个电影,就算不交往,做个朋友也好,你看你连个朋友都没有。”
才俊笑容满面的站起来说:“阿姨,没事的,我们才刚认识,来日方长。我还有点事,改天再约小艾一起喝咖啡,女孩子有上进心是好事,我欣赏这种女孩。”
舅母眉开眼笑的说:“哎,有文化的人讲话就是不一样,真是好孩子,一定要常来啊。”
小艾冷眼看着,只觉得想吐。
小艾前两天遇到一个咨询者,很奇怪,只在后台留言。
她问小艾,男友总是挑剔,是不是不爱了?
小艾回答,起码,不够爱,爱的时候满眼都是对方的好,哪里还会挑剔?
她又说:“有一个很有钱的男人追求她,她不想答应,离开穷男友,又觉得不舍得。”
小艾说:‘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不如先出去走走,理清头绪,再想想怎么选。“
她说:“她鄙视跟他们在一起的她自己,她想解脱,却无能为力。”
小艾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知道,分手是一件庞大的工程。任何一段感情,不管怎么不堪,女生是希望能够维持住的。
并非多爱那个男生,而是心疼在这段感情里,认真付出过的那个自己。
所以她轻易不恋爱,她不舍得将自己放在纠结中。
男人对女人只有两种形式的索取,一种是消费,一种是消耗。
她想了想,还是给她留言,说:“与其被消耗,不如被消费,后者还能得到钱。”
过了两天,她没动静。第三天,她突然来了,她说:“可是我并不缺钱。”
小艾撇撇嘴,没再理会。不缺钱?什么意思?炫耀吗?
小艾辛辛苦苦做自媒体,半夜给人做咨询,就是希望能赚到钱,供自己读书,如果那样,她就不必答应萧荆山。
6、
他经常开车来,等待小艾下课。
他的固执令小艾无可奈何。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爱她,她看见他已经憔悴了。
她不太理解有一种人,有着盲目的爱情,甚至不需要另一个人参与,自己就能爱的死去活来的。
这种爱情中,她只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有一天,她出来的很晚,没看见萧荆山的车。她有点失落。
等她走到灯光处,准备打车时,她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一个女人哭的妆都花了,说:“是不是你?是不是你?你为什么要剥夺我有的东西?难道我给你的还不够吗?”
男人说:“你觉得是我?”他颔首,“好,反正在你心里我就是肮脏的,就是十恶不赦的,你高兴怎么想都行,但是我不想看见你,一看见你我就恶心。”
小艾认出男人是萧荆山,脚步一窒,本能的屏住呼吸。
他说:“我最近有想要追求的女孩了,我希望你,好自为之。”
“萧荆山,你不怕报应吗?”
他停下脚步,转过头去,露出诡异的笑容。
“蓝小姐,这句话在我9岁的那年说过,不过对象却是你父亲。”
“你卑鄙。”
“苍蝇不叮没缝的蛋,蓝小姐,我们是一对卑鄙的人,别以为你有多高尚。回去找你的小白脸,对了,你知道他因为什么进去的吗?”
她气恨的将长指甲藏在肉里,深深的握住疼痛。
“猥亵单身的年轻女性。猥亵,知道么?蓝小姐,你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魅力,他宁可猥亵别的女人,也不愿意碰你。”
啪,指甲断了,她的眼泪汹涌而出。
他看着她,再度露出笑容。
9岁那年,他的父亲因为商业伙伴的陷害,跳了楼。他和他的母亲到美国,历经常人所不能想象的苦。18岁那年,他回到这里,跟随他的母亲一起改嫁。这个男人,是母亲年轻时候的初恋情人。
这么多年,他有多想念自己的亲生父亲,就有多恨蓝家。
蓝倾城的父亲,正是当年出卖他父亲的人。
如果不是这样,他想,他可能还真的会喜欢她。毕竟他们有一样的好强,一样的淡泊,并且有一样的倔强。
小艾的腿一软,跪倒在路边。
原来,猥亵自己的那个男人,竟然,萧荆山竟然认识。
她看着这个女人转过脸来,突然觉得熟悉。好像看到了自己。
7、
她去看守所,他看见她,受伤的小兽一样看着她。
她的心软了下来。
他说:“钱呢?”
她觉得她的心被划成一道一道的小口子,刀子很钝。
她将钱拿出来放到他面前。
她说:“我能帮你到这里了,你,好自为之。”
这是萧荆山对她说的话,她说给他听,也是说给自己听。
她回了江南。
父亲苍老了许多,他泡茶,手抖的厉害。
她接过茶壶,将茶泡好。按他习惯的位置摆好。
她每天都去买菜,碰上熟识的人,叫她囡囡,她开心的笑。
她种花,种蔬菜,偶尔兴致起来,也会弹钢琴。
偶尔写字,偶尔读书。
她们搬到了以前的故居后,父亲的精神好多了,渐渐的,可以出去走很远。
萧荆山并不知道,当年父亲因为这件事,背负了多大的心里债。当年,父亲是操盘手,但他并不是故意将萧家陷入这样一个局面,而是因为一场商业阴谋,成了替罪羊。
但是他说不清楚,因为江湖道义。
她跟父亲一样,许多话喜欢放在心里,为别人付出的多,却不喜欢邀功请赏。
有一天,她在做桂花糕,却有人叫门。家里的仆人去开门,是一个女孩。学生装扮。
她说,她要写一个人物传记,想来采访她。
她摇头笑道:“我们没什么可说的,以前没有,现在更没有。”
女孩单刀直入的说:“我想,你能否告诉我,萧荆山是怎样的人?”
她头顶一片轰鸣,原本湛蓝的天,像酥一样,一块块掉落下来。
女孩的睫毛很长,眼睛很澄澈。
她听见自己说:“我并不认识这个人,就算认识,也没有说他的兴致。”
女孩说:“我叫艾为零,你就是那个跟我咨询男友挑剔问题的女孩,对吗?”
“胡同拐角遇害的女孩,就是我。”
蓝倾城震惊了,她没想到,艾为零会这么直接,这么磊落。她不介意自己曾经是大众媒体报道的对象。
是的,那次出其不意的经历,让她上了新闻。她舅母终于有了借口,将她扫地出门。
她没有继续读书,而是接受了萧荆山的提议,搬到了他家。
可是最近,萧荆山经常在外不归,有时喝酒,有时动手。
她不清楚以后的路该怎么走。她希望蓝倾城能给个建议。
蓝倾城说:“你只是希望有一个人,替你做决定。可是成长是一个人的事情。像你对我说的,分手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是对自己说清楚真相,让自己的心一点点离开,还是能够做到的。”
蓝倾城说:“如果不介意,留下来一起吃饭。”
她看着蓝倾城,将花朵摆在糕点旁边,精美的像个艺术品,不由赞叹。
“怪不得他忘不了你。”
“谁?”
“萧荆山。”
她的手一歪,花碰到糕点,奶油涂到手上。
艾为零说:“我现在才知道,爱情里最重要的,并不是容貌,身高,年龄,而是门第。你跟他,应该有差不多的出身。”
“蓝,你别怪我,我必须把他调查清楚,才能狠心说服自己离开。”
“我怀孕了,自己去做的手术。”
蓝倾城说:“你尝尝这个点心吗?回到这里,我才真正喜欢上自己。而在他们身边,我只能更加鄙视我自己。”
“我觉得我找到自己了。”
8、
艾为零再次环顾了冰冷的豪宅一眼,看看衣橱里,没有任何她自己的痕迹。
正午,太阳很大,她拖着大皮箱,拿着几个购物袋,走出了豪宅。
她已经联系好了学校,美国的某所大学,她一直很向往。
萧荆山给她的钱,她都存起来了,用来读书,足够了。
她依然忘不了,萧荆山半夜抱着她,说爱她,她几乎要沦陷,他叫出另一个女人的名字,蓝倾城。
她看着夜色,很深,灯光在深邃中,不甘的挣扎着。
她知道,他与她在一起,跟她与他在一起是一样的,都是为了逃离。
不同的是,她想逃离的是环境,而他想逃离的却是内心。
她留下字条说:“我见过她了,你去找她吧。”
在机场的时候,她收到许多电话,她默默的关了机,取出卡,扔到垃圾桶。
她是一个干脆的女孩,决定了,就是决定了。过去无法干干净净,但起码,她要为自己留下一个干干净净的未来。
9、
颜一说:“哥,我需要一笔钱。你的事情,我都做好了。”
萧荆山说:“拿着钱,滚。”
颜一说:“你没资格这么说我。如果不是我,艾为零怎么会因为感激你,而和你在一起?如果不是我,蓝倾城又怎么会因为走投无路而投奔你?你有什么可骄傲的?萧荆山,当初到美国,如果不是我们家收留你,你早就败了,现在你又看不起人。我没有哪点比你差,只是我不姓萧。”
萧荆山说:“就算你姓萧,也没有我如今的成就,因为你没有这个能力,也没有这个品行。”
颜一说:“你真的以为我是吃女人软饭的小白脸?萧荆山,我早知道蓝倾城的身世,可我跟她在一起,并不是因为钱,也不是因为你的钱。”
萧荆山好笑地说:“你别告诉我,你爱她。”
颜一说:“有什么不可以呢?你可以同时爱两个。你比我更贪心。”
颜一说:“你都不问问我要钱干什么?”
颜一说:“我要去找她,我要给她一个婚礼。”
10、
蓝倾城喂过猫,喂过鸟,又开始做糕点。
她为城区多家糕点店供应卖相不错的糕点,蓝氏糕点做的精致独特,一时城区疯抢。由于她不愿意打工,所以每天会有车来拉走她做的点心。
这笔收入,让她慢慢还清债务。
那些钱,她已经转到萧荆山手机上去了。这样做之后,她觉得她刑满释放了。
这天,突然有人敲门。
她将手在围裙里擦过,拢拢头发就去开门。
江南,很少有这么烈的风。
她穿着裙子,光着腿,踏在鹅卵石的路上。
她跳跃着,飞舞着,在葡萄架的缝隙里,很多阳光倾泻下来。
透过光斑,她看见自己的童年。
在她的童年里,她对一个男孩说:“将来我要做你的媳妇,因为你聪明,可以赚很多钱,给我用。”
她笑着走,跳着走,那一天,也跟今天一样。有风,风很烈。
她的裙角都飞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