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掏出zippo,打开金属盖,叮的一响。
我用手心握住它,大拇指揉过砂轮,粗糙的质感和我的皮肤相接,砂轮擦动火石,金属和石头的碰撞,迸发出一两点火星,触动了蘸满了火油的棉芯,火焰自下而上燃起,先是靛蓝色,而后变成青绿色,随即变得昏黄。
我掏出一根烟。
左手,食指和中指的第二指节,被香烟熏得微黄,甚至因为香烟的晕染而变得稍稍凹陷,那是习惯在发酵过程中留下的印记,我低头,把烟头咬进嘴里,上下嘴唇轻轻嘟起,烟草的味道沁进口腔。
慢慢点燃。
zippo一厘米一厘米的靠近了香烟的尽头,头和手都轻轻地侧了一下,形成了一个亲近的角度,右手拿着zippo,左手轻轻合拢,像是握紧,又很快要放开,火苗靠近香烟,先是“嘶”的一声,香烟的纸卷和烟丝被烧焦了,便惹出了一片黑暗里的红亮,纸卷被熏出了一圈黑色的暗边,烟丝在纸卷里抽搐翻滚,随即燃烧起来。
我吸进一口烟,缓缓地入肺,再吐出。烟雾弥漫缭绕,像是人性的写照。
在浪漫主义色彩的格瓦拉身上,雪茄是他的标记,和他的女人,枪和日记一样,变成了他独有的符号,对于格瓦拉而言,雪茄不仅仅是烟草的麻醉,也是生命的重负。在柯本身上,一支细细的香烟是他狂浪不羁而又忧郁感伤的摇滚诗人写照,当纽约不插电演唱会上,柯本抽着香烟弹起吉他,那画面,多让人醉。
烟慢慢燃烧,白色的卷纸不断退后,黑色的焦边不断侵蚀,留下一阵白色的烟灰凝固在烟的尽头,斜转九十度,一缕青烟袅袅升起,像是人的欲望侵蚀着洁白的躯体,最后只留下一地烟尘。
陶喆《爱我还是他》:
轻轻揉着我的发,
你的眉眼说,
你好渴望我拥抱,
你身体却在拼命逃,
但欲望在燃烧。
不断侵蚀的结果,是焦边和烟灰总有一秒抵达过滤嘴的边缘,还剩下一点点烟丝和卷纸不会被吸光,这或许就是我们最后残存的一丝洁白,欲望不是永无休止,就像燃烧的烟不可能最终渗入口腔一般。凡事都有个度量衡,远了,没有吸烟的快感,近了,烟气撩人,便会烧到自己,快感和伤痛,原来只在多吸那一两口的毫厘之间。
我在吸一支烟的过程中,便只想到了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