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这个词打出来容易,念起来却有点陌生。毕竟这个名词我们真的不经常用起,只是在特殊的节日和特殊的环境下才会讲出来的词语,不如换成我们经常喊的爸。
今天中午,店里正好不忙,有些 疲惫的我,来到办公室的简易床前,脱掉了鞋子,轻松的躺下,准备一个美好的午休。睡意正浓,刺耳的手机铃声突然想起,是段慧磊,我曾经服役期间武警中队的副队长。我睡意朦胧的接听了电话,那头语气沉重,鹏飞的爸爸走了,我们一起去看看吧,霎那间,我的睡意突然消失了。缓过劲儿来,问清楚详细情况,安排好店里的各项事宜,便准备前去悼念我亲爱的战友的父亲!李鹏飞,我新兵下连的司务长,印象中,他黝黑的皮肤,个子不高,微胖,在连队是我们的司务长。在部队里,他是我们的好大哥,不善言辞的他却给人一种实在的感觉,不会给你耍心眼,跟他在一起就是很踏实的感觉。
一路上,完全能够想像这个曾经与我在部队里朝夕相处的老大哥,在面对这样的境地里的无奈与自责。或许我也感同身受了,那是一年的春天,阳光正暖,我的父亲我的爸爸,在门市,一直说自己身上发冷,心口和肩膀扯疼,当时我由于忙于店里的事情,也没有太过在意。父亲说,回家睡觉可能就好点了。就在半晌,我的手机铃声想起,是父亲,我接听电话后,对面确是紧促的声音,快点回家,我心肌梗塞,我在小区门口等你,门诊的医生已经给了急救的药片。挂了电话,我急忙清理店里的客户,理由就是家里有事,马上走人。关了六个卷闸门,我感觉就像关了半个世纪。坐到车上,我恨不得把油门踩到底,直奔小区门口。期间,父亲的电话又响起,我知道那是对生的渴望。我终于看到了父亲,他还是一如既往的镇静,站在小区门口。上了车,我急于去医院,父亲却开口了,回家!拿开身份证,银行卡!我一脸疑惑的问,都什么时候了,还回家拿东西,赶紧去医院要紧,因为我深知心梗脑梗的危险性。但是,我忽略了社会的现实,没有钱到医院也是无用,没有人会担着风险给你做手术,没有人会真的像以前电视里演得那样救死扶伤。我听从了父亲的意见,回家急忙拿起父亲的身份证和银行卡,飞驰在去医院的路上。期间,我还在给父亲说笑,他却怒吼我,你爹都快不行了,你还有心思说笑?不由得,脚踩油门更深了,到了医院的急诊室。医生的种种表现,让我的心情突然沉重起来,确诊为心梗以后,院方快速的安排了手术。我正在朦胧之中,又不知所措,主治医生把我喊到了办公室,你是亲属?我说,我是他儿子!儿子,这个名词,居然在此时,显得多么的有底气!就像我曾经以父亲为骄傲,在同学面前夸赞我父亲的感觉是一样的!医生告诉了我,手术的风险性,让我在手术通知书家属栏签名,霎那间,泪水不由得从眼中一涌而出,我那简短的十一画的名字,签下去,却感觉用了好久好久。但是,如若我不抓紧签字,父亲的生命就会多一秒的危险。我快速的在家属确认栏里写下了自己的名字,马杰!医生以正常的口吻问我,哪位家属去交下费?先交3万吧,那时候突然觉得父亲考虑事情的周全性,在这么紧急的情况下,依然可以镇定自若的把所有事情安排的妥妥当当,那是我可能这辈子下来都无法超越的能力!父亲被缓缓的推进了手术室,这时候,家里的亲戚也问询赶来,我终于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痛楚,在亲朋好友面前,肆意的哭泣,像个孩子一样,无奈与无助充斥着我的神经!不久,父亲便被推出了手术室,那是凯旋归来,打了胜仗一样的鼓舞人心。家里的顶梁柱,我的父亲还能好好的活着,亲朋好友投来了欣慰的目光,那是父亲的为人,在此时,在这医院的走廊里,虽然昏暗无比,却闪着耀眼的光芒!曾经有客户酒醉后,用力拍着我的肩膀,说道,你爸是个好人!是什么样的为人处世,是什么样的性格脾气,能够让一个可谓vip中的vip的大老板酒过三巡后,拍着他儿子的肩膀,称赞他的人品!即使我在青春叛逆期顶撞过他,即使我在接手家里生意后,藐视他的落伍与循规蹈矩。他仍在背后默默的支持我,教导我,怎样做人,怎样做生意,怎样更好的生活!
战友们碰面后一起买了花圈,在那白色的纸条上写下了晚辈某某敬上!那是我们多么不愿意让人代写名字的时刻,宁愿在婚礼的礼单上,宁愿在孩子满月的酒席上!但是,事情终究发生了。我们还要勇敢的面对,面对新的生活!即使我们再感慨万千,我们那亲爱的战友的父亲终究驾鹤而去,永享极乐。留给我们后辈,无限的思念与幻想!停下车子,来到了战友家门口,抱起了我们准备好的花圈,一人一个,踏着沉重的步伐,像是曾经部队里的齐步走,一二一,没有了那时候的英姿飒爽,刚进门就被迎客的老大爷接住了手中的花圈,客气的安排我们进家,走到院子的正中,一副照片映入眼中,那是多么的耀眼,那是一个父亲的光辉,那是一个父亲的光芒,照耀着这个现在虽然痛苦的院落,但是每个角落都有他的气息和汗水!那是一个责任,一个顶梁柱,虽然坍塌了,却一直留在家人心中!我们鞠完三躬,随即而来的是鹏飞哥痛心疾首的哭泣声,曾经的武警战士,现在的好儿子,好老公,好父亲,却在此时显得多么的无奈与自责!真的就像那句话说的,子欲养而亲不待!我的父亲母亲,愿你们安度晚年,愿我不再那么匆忙,即使忙匆匆的生活里也会抽出时间陪你们!不再让你们为我们操劳,只想看到你们无忧无虑的开开心心的过完你们那幸福的晚年时光!安慰过鹏飞后,因为大家第二天还各自有事,只能在出殡的当天再次悼念老先生,即使他真的不老!但是,在我们眼里,他真的定格在了那一刻,离我们而去了。驱车回去,我没有回家,在小区的饭店里点了半份凉菜,四两白酒,一口一口得把自己往醉里罐。待到醉意正浓,我踉跄的走回家中,一开家门,父亲还没有睡,即使已经接近凌晨,他在等我这个儿子回家,安全的回来!他那两鬓斑白的头发,在客厅的灯光下显得那么耀眼。洗漱以后,我躺在了父亲的身旁,我们在一个屋子里,一个床上,就像小时候他搂我在怀里,哄着我睡觉的场景一样。此时,我开着灯,按着手机上的输入法,他已经呼噜呼噜的睡着了。我知道他累了,还等着我回来。我亲爱的父亲,此时的我是多么的幸福,能够在这三十而立之年,与您同床共眠!我爱你,我的父亲,即使你已老去,依然是我心中的伟大的父亲,像一座大山,伟岸!
亲爱的战友,你也要坚强,毕竟生活还要继续,我们肩上的责任还在,不能松懈,不能怠慢!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