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的树

     是否简单有趣的童年基本上都发生在90年代,没有智能的手机,没有发达的交通,但却拥有最纯粹的笑。记得在我很小的时候,周围的山都是荒凸凸的,连草都没有什么,树木也都是种下去才几年的样子,又矮又细,山坡头都遮不住,稀稀拉拉的,坡头都还残留着小朋友滑过的痕迹,但就在我们村里却有一颗很大的黄果树,它在这群矮小的树中显得格外突出,听说是一位老长辈种下的,种下后也没有管过它,但它就是长得特别好,壮硕且秀丽,也正因如此,它几乎伴随了我们村所有孩童的童年,那时候一个村的小朋友可以在树上玩一天,整个队里都是我们一群人叽叽喳喳的声音,放眼望去不是黄果树长了叶子,而是长了一树的娃,要是某位家长要是听到自家孩子的声音,便会破口大骂着自家孩子,听见后大家不以为然反而笑得更加大声,就当是耳边风,笑完继续玩着自己的游戏。

     我们村里面都是留守儿童,父母亲都在外地打工,不约而同的都选择去广东谋发展,半辈子的时间都放置在了那儿,留下老一辈人在家带孩子,在那时候好像是一个常态,爸妈都不在身边,也从未听说过留守儿童的词语。以前,农村的收入都是靠种粮食来获得,家家户户的长辈都需在里地忙活,直到傍晚回家,大人们的心思都在田地上,对于小孩子都属于放养状态,但也没人觉得小时候的是孤独的,无论是谁家的孩子,都会相约在一起玩,满院子随时都可以看见我们在疯跑,留下的全是哈哈大笑的声音,我们集合的根据地就是黄果树,黄果树同时也是我们所有孩子的玩伴,不管冬热我们总能在黄果树上找到新游戏,那时候每一家分到的田地,不管是在哪儿都会种上各种各样的粮食,而村里的土地基本上都划分在山头上,长辈们需要上山干活都会经过黄果树面前的一条小路,农忙的时候,能看见村里所有的人上山,而我们就坐在黄果树上晃荡的自己的小脚数着过去了多少人,有时过路的人遇上了自家的孩子,便会停住脚步说到:“谁谁谁还不给我下来,一天只晓得在外头疯跑,满队都是你的声音,你看看哪个娃儿这么热还在外头耍,再看看你这一身是有好脏,衣服都嫌难得给你洗”,被责骂的小朋友则满脸通红看着其他人小声说着:“我等会儿就回去了”。每当有小伙伴被家长说的时候,其他人也都不敢在继续闹了,仿佛也是在说我们一样,都羞愧的往树叶多的地爬过去遮挡住自己,爷爷奶奶在大声的训斥着,孩子们静静的听,但还要忙于农活,往往说不到几句便渐渐地往上山的地方走着,安静了一会儿不知是谁小声说了一句:“走啦,看不见人了”,所有人顿时松了一口气,便又开始叽叽喳喳起来,声音越来越大,仿佛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当然也会遇见村里面悠闲又比较风趣的大爷,看见我们总是一本正经的教育我们:“你们这群娃儿啊,不懂事,刚刚看到你们屋头的人跟我说你们调皮的很,今晚上不得煮饭拿你吃,回去还要被打屁股。我看你们也是没得耍头,那我跟你们说个故事,像你们这样在树上爬来爬去一定要多长双眼睛,爬的时候可千万不要把黄果树的枝丫弄断了哟,我听说如果枝丫是干的,那断了没事,如果枝丫是新鲜的,弄断了可是有难发生的哟,黄果树通人性,可由不得你们这么糟蹋,”说着笑眯眯的走了,听完大爷说完后,我们都互相楞了几秒,但总有一个人会打破平静,说道:“莫听他的,他就是个骗子,我奶奶说他最喜欢吹牛了,还喜欢编故事吓小朋友,莫管他,我们继续玩我们的。”尽管如此,我深刻的记得那一次过后,虽然大家嘴上都说就是骗人的,但后面每一次在树上玩的时候,大家都是小心翼翼的摸索着,也不会再随便去弄树叶和枝丫了,这个唬人的故事明知是假的却偏偏在脑海保留到现在。

     我们都很爱黄果树,会对小树洞说自己的秘密和烦恼,曾听闻在黄果树上系红布条便可愿望成真,当这个话传遍所有伙伴的耳朵后,家长们便开始发现衣柜里的布条总是乱遭遭的,特别是红色的布条一天天的在变少,却又找不到在哪儿,问自家孩子也没问出过所以然。时间在走,黄果树的布条越来越多,飘乎乎的,还格外好看,后来有家长看到这些明白了疑惑但也没有人怪罪过自己的孩子,到如今也不记得当时许过什么愿望,实现没有也不记得了。那一刻,黄果树就像是一个无声的家长,它包容着我们所有的无理取闹,默默守护着我们的童年快乐。在春天的时候,他也在努力成长,退去旧衣换新衣,它的枝叶似乎一年比一年丰茂,待到最佳的时机,叶子还未张开时,卷卷的漏出一点红边,这个时候是最好吃的时候,整颗摘下来,吃进嘴里细滑且酸甜,若叶子完全张开的时候便不能在食用,小的时候没有零食,所以大山里的野果和野草,能吃的每个人都能记住,每每在这个时候,大爷的故事是忘记得最干净的时候,毕竟它真的好吃,黄果树好像也懂我们有很多孩子似的,他的新叶总是无穷无尽,吃了长,长了我们又吃,待我们吃腻后,它便无声无息的盛放最茂盛的姿态,等它最丰貌的时候,夏天也如期而至,我们最快乐的时间也发生在夏天,可以光着脚丫到处跑,跑累了就趴在黄果树上休息睡觉,乃至中午最热的时候,吃了午饭就往黄果树跑去,留下爷爷奶奶在后面破口大骂,村里的孩子没几个有睡午觉的习惯,所以没一会,黄果树上又是一堆堆的人,黄果树暖心的照顾着我们这群调皮蛋,用它的叶子挡住了最毒辣的太阳,留下了冰凉凉的枝干当床席,很奇怪的就是那时候的中午总有凉风,没有蚊子的叨扰,有的就是时间漫长,岁月静好。

     直到后来我们都长大,开始上学,渐渐地很少再相约去黄果树上玩了,昔日的小伙伴也渐渐过着互不相关的生活,不知何时村里爱吓小朋友的大爷也离开了我们,一切都在悄悄地发生着变化,再到后来,新的智能产品偷偷的潜入了我们的生活,周边的野草也开始疯长,长到连杀草的药都不咋管用,山上的耕地渐渐的开始荒废,不在打理,杂草丛生,曾经的大泥土路也不知是何时决定修成了水泥路,那双引以为傲的漂亮雨鞋再也没有拿出来穿过,一次偶然发现小雨鞋才发现我的脚码已经完全穿不下她了,国家在开始倡导退耕还林的时候,山上的耕地早已没有人种,放眼望去,周围已都是绿油油的,所以,变化能有多快,以你记不住的速度在飞速发展,前几年奶奶说要带我们上山去看看以前的耕地,小路两旁都是杂草,都需要边走边踩草才能看见路,走了一段路便到了黄果树面前的小路,我停住了,黄果树映在我面前,我不知道已经有多少年没来过这了,黄果树好像老了痩了,不知道是冬天的影响还是怎样,黄果树没有一点生机,枯黄的叶子掉了一地,周围全是杂草,还有很多的刺木灌丛围着黄果树,让人近不了身,仿佛就像黄果树穿上了一件盔甲,又像是在怪我们小时候当他是亲人,长大后都不在管它,与其这样,不接触我们可能更好。站远处看都明确的看到黄果树的枝干好多都枯了,树皮上也长了很多黑点和凹凸不平的疙瘩,曾经被我们溜到光滑发亮的地方也不再平滑,留下的红布条稀稀拉拉的分布着,不仅褪色了,看起来也很破旧,我想它可能真的老了,我们在长大,渐渐地离它越来越远,他也没有再留出精力等我们去找他,自己慢慢地变化着。我看它入神,后来奶奶叫醒了我,他问我在想什么,我问他为什么黄果树看起来跟小时候差别这么大,奶奶很平静的说了句:“你都在长大变化,它也需要,树木跟我们人一样,需要人气灌溉,这些路早已没有人走,自然都荒了”奶奶在说这句话时,他很平静,她也盯着黄果树开始发呆,我知道的是奶奶是个拼命三娘,年轻时把家里打整的井井有条,地里的活从未出过差错,他休闲时刻总爱跟我们说以前的事,以前的苦,但是在她说起这些的时候眼睛里却是满满的光亮,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生活满满当当,没有什么烦恼,到现在,他想不明白我们从早到晚抱着手机在玩些什么,说的话题也听不懂,软件教了很多遍但她仍然不会,索性就不学了,她一度觉得我们的生活很无聊,一天的时间都浪费在了上面,所以见我们空闲时就爱跟我们讲他们老一辈的故事,她说他的快乐一半多都是在以前那个年代,虽然现在生活更加幸福,但快乐很少,不懂的东西太多了。后来我发现其实不止是他,就连我们最快乐的时候好想也留在了以前,现在生活已经越过越好,知道的也越来越多,但好像知道的越多,苦恼却装也装不完,很少有心无杂恋的开怀大笑了,自己也开始看不清内心想要的东西。我们停留了一会儿渐渐地越走越远,但黄果树还是在哪儿,想到的都是物是人休,看着那些破旧的红布条,临走时心里也默默的许下了一个愿望,黄果树很安静,那一刻也没有风,它也没有给我传达什么,我们就平静的错开彼此,但我明确的是,我仍然爱它,因为它带给我的往往不是我能形容出来的这点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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