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露还挂在竹篱笆的藤蔓上时,我们已经踩着青石板路,走向万祚香老人的院落。木门“吱呀”一声推开,满院的阳光里,一团团姹紫嫣红的“花束”正躺在竹筛里晾晒——那是老人昨夜赶制的勾花作品。
万奶奶的手指像两只灵活的蝴蝶,金属钩针在她掌心翻飞,三缠两绕间,一片玫瑰花瓣便有了卷曲的弧度。“这勾花看着容易,讲究的是‘三分勾七分捏’。”她拿起一朵完工的牡丹,指尖轻轻拢住花瓣边缘,原本扁平的织物瞬间有了立体的褶皱,仿佛下一秒就要滴出露水来。我们试着拿起钩针,线团却总在指间打结,看着老人手下绽放的月季、百合,才懂“栩栩如生”三个字里藏着多少日夜的打磨。那些缠绕的丝线里,不仅有图案的巧思,更有一代代手艺人对生活的热忱。
午后的阳光变得热烈,我们转道去往山坳里的养蜂场。刘腾大哥掀开蜂箱盖的瞬间,嗡鸣声像涨潮般涌来,密密麻麻的蜜蜂在箱体间穿梭,却出奇地温顺。“它们认人呢,你对它和气,它就不扎你。”他笑着用刷子轻轻扫过巢脾,金黄的蜂蜜顺着蜂蜡格子缓缓流淌,在阳光下泛着琥珀色的光。

调研中我们才知道,养蜂远非“坐享其成”。刘大哥手机里存着密密麻麻的笔记:哪天给蜂群喂了糖水,哪箱蜜蜂产了新王,甚至连每次降雨的时长都记录在册。“去年倒春寒,损失了三成蜂群。”他抚摸着巢脾上的蜂蛹,语气里有惋惜也有坚韧,“但蜜蜂这小东西,只要你懂它的习性,它总会给你回报。”看着他说起蜂蜜销路时眼里的光,忽然明白,这山野间的甜蜜事业,靠的不仅是自然的馈赠,更是劳动者的智慧与坚持。
返程时夕阳正浓,背包里躺着万奶奶送的勾花书签,鼻尖似乎还萦绕着蜂蜜的甜香。这一天,我们触摸到了非遗传承中指尖的温度,也读懂了乡土产业里汗水的分量。无论是钩针下的繁花,还是蜂群中的甜蜜,都在诉说着同一件事:那些扎根土地的坚持,从来都闪耀着最动人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