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六):她的故事

自从凌丽在面馆做义工后,光头大叔也轻松了不少,而凌丽按照约定管两餐,不要薪水,但只做半天义工,下午便是她的自由时间。

她和往常一样去了枫叶林观赏日落,她因为一片红叶林而爱上了北京,就好像欧阳因为这首歌爱上了成都一样。

在红叶末期,她走进了枫叶林,脚底踩着艳阳色的落红感叹着,连树叶都可以归根,那住了三十几年的地方却已经不是自己的家,自己应该何去何从?

太阳已经归西,来自西北方向的冷空气渐渐袭来,原本穿得不多的凌丽立马打了一个寒颤,随着鼻子瘙痒的感觉,她好像要感冒了。

回到旅馆,凌丽泡了个舒服的热水澡,吃了感冒药,但好像没什么作用,随着空气温度的降低,凌丽彻底得了重感冒,义工肯定是做不了了,好几天时间,她都只待在旅馆里开着热暖,吸着鼻子,喝着感冒灵。

突然听到窗外细细的,啪嗒啪嗒的声音,竟然下雪了!这是北京冬天的第一场雪,也是凌丽人生第一次见雪。她兴奋得忘记了感冒还未痊愈的身体,穿上前些天刚买的黑色貂衣跑出去张开手,好好感受雪花飘落在自己身上的感觉。

雪很细很温柔,凌丽看着自由飘落到手心上的雪花,看起来像冰晶般晶莹剔透。不一会儿,雪便落完了,原来是场“过云雪。”

看着地上和屋顶上薄如纸片的一层雪花,凌丽显然不太满足,她想起了她最后一个愿望景点——漠河北极村。

可是,原本感冒还未痊愈的凌丽,因为突然着凉,感冒又严重了些许。第二天晚上,她终于忍不住撑着重重的眼皮,拖着疲惫的身子去前台想要找人送她去医院看病,但还未走到前台就趴倒在地下了。两名前台服务员听到声音,立马跑过去把凌丽扶了起来,便拨打120送她去医院。

醒来时,凌丽发现自己已经在医院的病床上打着点滴,而身边也多了一个男人,是江阳!

“江阳?你怎么会在这里?”凌丽半张着没有血色的嘴唇问,然后想用力坐起来。

“你先别动,还吊着针呢!”江阳扶好凌丽,然后用手摸了下冻得通红的鼻子说“我昨天打电话给你,是你们旅店的服务员接的,知道你生病住院了,我就跑过来了。”

凌丽沉默了,有些感动地吸了一下鼻子。

“我……”

“你……”

他们俩同时开口,各怀心事却不懂得如何表达出来,江阳换了话题说:“你饿吗?这是我刚买的粥”江阳说完便起身打开桌面的保温壶。

江阳想要喂凌丽,凌丽却要自己做起来吃,他没办法,只好帮凌丽扶起身子坐着,把粥递给了她,再起身去帮她削一个苹果。

凌丽一口一口地喝着粥,虽然只是肉沫粥,但比她以前吃过任何一样美食都要好吃,从来没有人对她这样好过。喝着喝着,凌丽的眼泪就一点一滴地落到了粥里,粥也变得苦涩起来了。

“我听服务员说你在……”江阳削好苹果来到她面前,看到她哭了,便停止了话题,不说话坐下来默默等她的情绪平静下来。

“我想听你唱《成都》”凌丽擦了擦眼泪,提出了一个“无理”的要求。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除了好友娜娜以外,她开始对眼前这个男人露出自己最真实的一面,和最真实的需求,或许他就是她想要的安全感吧。

“啊?在这里啊?”江阳看了看刚从门外经过的护士,再看到凌丽渴求的眼神和还未干透的睫毛,顿了顿说“那……那好吧”

“让我掉下眼泪的,不止,昨夜的雨,让我依依不舍的,不止你的温柔……”

凌丽听到这熟悉的歌声,看着前些天一直心心念念的人,再想起前夫一直以来对她的冷漠,和背叛,她的眼泪又流了出来,这次不只是眼泪,她还彻底地痛哭起来了,从她发现丈夫的背叛,到离婚,再到自杀,她从来没有这么痛快地哭过。

此时的她,好像在黑暗的陵墓中找到了出水口,所有情绪都倾泻而出了。

她的哭声穿透了整栋医院大楼,引来了很附近的医生、病人和护士,医生看着坐在病床上,独自抱着大腿痛哭的凌丽,再看向一旁站着的江阳那无辜的眼睛,所有人都被凌丽这个惊人的举动吓到了。

江阳惊吓过后,他在凌丽的孤独的身影中似乎有些读懂了她的故事,难怪以前在她眼里能看到火花,原来她是被伤过。

在凌丽渐渐恢复情绪之后,她和江阳述说了她的故事,还有她的抑郁症。

江阳没有说话,只是静静聆听着,和她一起感受她的伤口。凌丽说了一晚上,最后她累得在床上坐着睡着了,江阳把她扶好躺下,盖上被子,便拿起衣服走出了房门。

第二天一早,凌丽醒来了,床边已没有了江阳的身影,但她的病好像好了许多,呼吸变得通畅了,站起身来,也轻了很多!

可是江阳……

她曾经听江阳说他谈过两段不如意的恋爱,之后就一直单身着,而江阳每次问起她的事,她都只是一笑而过。“他是被我吓跑了吗?”凌丽想起了昨天的失态,还有述对着江阳说的心事……

昨晚,她没有经过江阳的同意,在给一张白纸染上了她的故事,换作一个普通男人,一定接受不了一个离婚的抑郁症女人,更何况是一个仅仅邂逅一次的旅友。她太唐突了,想到这里,她有些愧疚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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