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一次看到人头攒头的街市，尽管有人对此事颇有怨言，可国王要成婚乃头等大事，老百姓秉性纯良，这是他们可爱的一面。自打听到巴特鲁要备战的消息，许多逃亡的市民又纷纷返回来。包子铺的生意又如火如荼，彼德大叔欣喜若狂，忙得不亦乐乎。他用袖子抹着额头上的汗滴，开心地笑着跟个小孩似的。

　　瑞撒说服巴特鲁才给帕塞分派一些士兵，巴特鲁似乎想把所有的兵力掌控在手。那天我还偷听到瑞撒与巴特鲁因为此事争吵起来，在外人看来只是稀松平常的小事。

　　“巴特鲁大人，分配给我些人马吧！”瑞撒恳求道。

　　巴特鲁面无表情地说：“王，我全权负责你的安危。”

　　“您可以分一部分人马给帕塞将军，让他协同你守卫王城的安危。”瑞撒压低声音说。

　　巴特鲁默不吱声，瑞撒继续说道：“巴特鲁大人，我知道你是勇猛无比，可是人的精力有限，我这样也是为你着想。”

　　我心里偷着乐，心想：“瑞撒想不到你也有今天。”乐完后又有几分伤感，堂堂的王跟人低身下四，委曲求全。

　　巴特鲁没好气地说：“需要多少？”

　　瑞撒支支吾吾地说：“一千人。”

　　“一千人？”巴特鲁搓着手心说。

　　“没错，巴特鲁大人，你能答应吗？”瑞撒说。

　　巴特鲁说：“这……容我考虑一番。”

　　“放心吧！我相信帕塞将军会万无一失，做出良好的应对。”瑞撒说。

　　巴特鲁皱了皱眉头说：“是吗？我倒想听听他的高见。”

　　“好的，帕塞将军你出来吧！”瑞撒从里面走了出来。

　　巴特鲁心有不悦，我猜想他肯定觉得自己上了瑞撒的圈套。他闷声闷气地说：“帕塞将军，我想听听你的高见。”

　　“巴特鲁大人，我并没有什么高见。”帕塞说。

　　“没高见？那我怎么能安心把他们交给你？”巴特鲁暴跳如雷道。

　　帕塞不急不慢地说：“巴特鲁大人莫急躁，我多年的带兵作战，自发研究出很系统的对策。”

　　“是吗？有如此神奇。”巴特鲁不屑地说。

　　“口说无凭，到时巴特鲁大人大可去巡查。”帕塞铿锵有力地说。

　　帕塞将军不屈不挠，又有理有据，巴特鲁拿他没办法。我见他面红耳赤，脸拉得很长，憋着一口气，我捂着嘴差点笑出声来，心下思量：“没想到老狐狸也有今天，活该。”

　　“既然王大力举荐你，你又自信满满，我倒想想看你的本事，不过我警告你，我的士兵要少根毫毛，拿你是问。”

　　帕塞拍着胸脯，仰头高声说：“所有责任我一律承担。”

　　巴特鲁气恼恼地走了，瑞撒长吸一口气，拍着帕塞将军肩膀道：“帕塞将军，难为你。”

　　帕塞说：“王，你放心，我保证不会让你失望。”

　　最终达成共识，巴特鲁看了眼帕塞的布置后，没有说话，眉毛微微上扬，干咳两声说：“你们都随着帕塞将军留下吧！”这些我都是帕塞将军口中得知的，我略带遗憾地跟帕塞将军说：“真相看到他的表情。”

　　帕塞将军摇头苦笑道：“你呀，尽说些孩子气的话，咱们还是别去招惹他。”

　　我愤懑地说：“是我们招惹他吗？分明是他招惹我们。”

　　帕塞环顾四周，轻声说：“你小点声。”

　　我本着初生牛犊不怕虎，把头扭向一边说：“我才不怕他。”

　　帕塞将军讪讪一笑：“我怕你还不成。”

　　我看着他皱着眉头，闷闷不乐。我很不乐意地说：“好了，我不说就是了。”

　　帕塞进军带领士兵在城门口集中精力把守着，防止敌军突然袭击，今天的婚宴他是无法参加了，不过他让我给瑞撒转达一句话：“我会时刻把守着，请王不必担心，安心完成成婚大典即可。”

　　瓦塔诺满心欢喜，仿佛她自己结婚一样。我取笑她说：“瞧把你高兴的。”

　　瓦塔诺撅着嘴，说：“瑞撒是我哥，他结婚我当然高兴了。”

　　她们俩姐妹很奇怪，一个对瑞撒恨之入骨，另一个对瑞撒亲如手足。德兰诺主持婚礼大典，他高声喊着：“臣民们为我们的王欢呼吧！庆贺他今天大喜。”

　　市民响起热烈的掌声，欢呼雀跃地呐喊：“恭喜王，祝王新婚快乐。”

　　巴特露脸上绽放着笑容，我猜想他肯定等待这天等了许久，我多愿相信他是因为女儿有个好归宿而开心，而不是为达到他想要目的而开心，他如愿以偿获得更高的权利，

　　瑞撒欢笑着，跟百姓把酒言欢，我当然清楚他是在演戏。前天晚上，他对着我反复练习，每个表情，每个神态，担心哪个环节出现差错，引起巴特鲁的不满。他过得日子胆战心惊，步履维艰。

　　他告诉我他仿佛有两张面孔，看见巴特鲁时是一张唯唯诺诺胆怯的面孔，跟我们一起时又换了张面孔，放松，自然的面孔。

　　巴雅今天很美，她紧搂着瑞撒的胳膊，俩人紧挨在一起，时刻表现很恩爱的样子。她曾告诉我，她这么做不仅为了博格，更为了全天下的黎明百姓。倘若牺牲自己能换取国家安定，她觉得这笔交易挺值得。

　　博格也来了他依旧拿着酒瓶，喝着闷酒。喝了几口，又连连咳嗽。巴雅目光往博格那边瞄了一眼，又迅速缩回目光跟身旁的瑞撒有说有笑。博格又喝了几口酒，跌跌撞撞迤逦走着。

　　人群中我看到了爱丽斯，我觉得瑞撒也看见了，所幸巴雅紧抓着他，以至于他没有失控。

　　“爱丽斯。”我挥手喊着。

　　爱丽斯看着我，用手指了指那边人稀少空旷的地方。我觉得爱丽斯跟以前有些不太一样，可说哪里不一样，我也说不上来。

　　爱丽斯用手比划着，说：“凯恩，你长高了。”

　　她笑起来样子很妩媚，我羞涩地说：“爱丽斯，你变得更漂亮了。”

　　爱丽斯从怀里掏出一个用精美绸缎包裹的东西，递过我跟前说：“凯恩，这是我送给瑞撒的结婚礼物，拜托你交给他。”

　　我迟疑地没有伸出手，吃惊地说：“爱丽斯，你为何不亲自交给他？”

　　爱丽斯说：“万一被新娘子瞧见那该多尴尬，拜托你了。”

　　爱丽斯如此恳求我只得接过来，我还没反应过来。爱丽斯说：“那你多保重，我先走了。”

　　爱丽丝转身正欲离开，“爱丽斯，等一下。”瑞撒后面小跑而来，呼喊着。

　　爱丽斯停下脚步，转身看了一眼瑞撒。瑞撒说：“既然来了，喝我杯喜酒吧！”

　　爱丽斯说：“不了，我要先回去。”

　　瑞撒嘴唇微微颤抖，我最清楚爱丽斯在他心底的位置，即使爱丽斯如今已经是别人的妻子，瑞撒依旧放不下。瑞撒房间里挂着一幅爱丽斯画像，花园里种着爱丽斯最喜爱的茉莉花。

　　爱丽斯突然哭了起来，我和瑞撒都有点发懵，更不知所措。爱丽斯抓着瑞撒胳膊，哀求道：“瑞撒，求你了，帮我劝劝托尼。”

　　瑞撒道：“爱丽斯别着急，有话慢慢说，托尼怎么了？”

　　爱丽斯泪眼婆娑地说：“托尼，要去参军，我怕他……”

　　爱丽斯哭得更加伤心了，瑞撒搂着爱丽斯背部，安慰道：“爱丽斯，你放心，我不会让托尼去参军的。”

　　爱丽斯破涕为笑，感激涕零地说：“谢谢你了，瑞撒。”

　　巴雅正在偷偷看着我们，我本想告诉瑞撒，巴雅一晃眼就不见踪影。

　　征兵的消息瑞撒也是前天晚上刚得知的，不仅要征兵还要征粮，瑞撒悒悒不乐，急忙召见帕塞商议，私下痛骂巴特鲁欺人无法无天。

　　我慌忙劝说：“王，小心隔墙有耳。”

　　帕塞半天才敢开口道：“王，其实，巴特鲁大人这么做不无道理。”

　　瑞撒一听火冒三丈，高声质问道：“帕塞，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也赞同巴特鲁的做法。”

　　帕塞镇定自若地说：“王，你没带兵打战，其中的门道自然不知。一场战争需要不少兵力和粮食，仅靠现有的兵力是远远不够的。”

　　瑞撒握紧拳头愤懑地说：“难道没有其他方法了？我不想再让他们增加负担。”

　　帕塞叹息地说：“王，眼下只能这么办。”

　　瑞撒几乎不愿再说话，挥挥手示意我们下去。我最清楚他每次打发完我们后，总会静静地思考着心中难题，但再次见到他时，他总会嘻嘻哈哈，仿佛昨天什么事都没发生，我很佩服他这种与生俱来的能力。

　　一个男人是最不愿看到心爱的女人伤心难过，因而他跟爱丽斯保证无论如何都会说服托尼。我们从爱丽斯口中得知托尼在某个酒店，瑞撒命托铎安顿好爱丽斯，令我随同他去找托尼谈谈。

　　托尼看到我们很是惊讶，瑞撒出其不意往托尼脸上就是一拳。托尼身体微胖，重心不稳，往后退了几步差点摔个底朝天。瑞撒撸起袖子还要跟托尼撕扯，我紧紧抱住他的腰。

　　托尼擦了擦流着鲜血的嘴角，咆哮道：“瑞撒，你发什么神经。”

　　瑞撒恼怒道：“托尼，万一发生什么意外，你让爱丽斯怎么办？”

　　托尼皱着眉头道：“瑞撒，这是我的事，用不着你操心。”

　　瑞撒嚷嚷着：“只要有关爱丽斯的事情，我都得管。”

　　托尼眼里冒着火光，脸部肌肉抽搐着，他揪着瑞撒的衣领，声嘶力竭道：“瑞撒，爱丽斯是我的妻子。”

　　瑞撒扭头厉声对我说：“凯恩，放开我，我要跟托尼谈谈。”

　　我迟疑着迟迟不敢放开他。瑞撒明白我心中顾虑，语气平和些：“我不会打架，放开我吧！”

　　我只好放开他，我这小体格手都发酸发麻了，他俩真要打起来，我根本没法阻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