漯河水闸莫名其妙的开了闸,几乎泄干了上游的支流。我现在站着的地方,是漯河最大的支流的堤岸。
失去了水,一切都失去了掩盖,都露出了久不见天日的面目:黑湿湿的。石头嶙峋峥嵘,任谁都不能一眼忽视;但,更不能让人忽视的是,沿岸的参参差差、东倒西歪的黑糊糊的木头。
这些木头,有大有小,大的有合抱粗,细的也有手腕大;有长有短,长的有数丈,短的差不多有齐腰高;有完整的也有残破的,完整的可以让人看出生前的姿态,残破的使人难以辨出是枝不还是干。
这些木头,不知在水里泡了多少个年月日了,我爷爷看到时离此就有好儿个春秋了。泡了这么久,早己变了质理:蚊虫不侵。捡一小块放手里,沉淀淀的压手。不少找柴薪的,曾沿岸拾捡,满背归去;放院里一晒片刻崩解成块,以烧起火来一定很旺;不料傍晚烧火做饭时,放在灶里怎么烤、怎么烧都燃不起一丝丝的火苗。于是,他又满背回到岸边,把木头狠狠地摔回河床,并用力唾了一沫骂道:“噢化!”(废物)。
就这样,木头一次次的现了又没、没了又现,只不过再也没有人打算弄回去烧火。路过的人,虽也奇怪这些木头就一点用处都没有?
“这些木头晒干了,不是可以用来雕刻吗?”
“没用的,这些木头在水里泡太久了,太阳一烤就碎裂,不能雕刻!”
于是路人看了看沿岸大大小小、长长短短的木头,摇了摇头走开了。
后来,附近开了采沙场。抽沙船时常可以抽到一些很长很粗的木头,但因为不能烧火便随便扔一处,任其风吹日晒。有一天,来了个外地的运沙车师傅,看着这些木头,心想正打算去买材呢!现在可好了,可以省下一笔买材的钱。便往空车斗上扔了好些木头。沙场管理员看到,说道别白费力气了!但因为运沙车师傅是外地人,听不懂方言,只以为是在说“多弄点,没关系!”
师傅回到家,正遇上一个朋友到家拜访自己。朋友看着师傅卸下一堆木头,粗看不在意,细看时不免惊讶地问道“这些木头你打哪儿来的?”
“我就是弄回来烧火的!”师傅嘿嘿地笑着说。
“烧火!开什么玩笑!”朋友摸着木头对师傅说,“这可是乌木,贵着呢!”
“啥?”师傅疑惑的说,但朋友似乎没有听到师傅的疑问,只见自顾自地说道“只可惜!处理不当,被晒裂了!”朋友继续低头卖弄木头,捡了几块较粗大且没有裂纹的木头,问“这几块给我可否?”
“你要就拿去!”师傅回道。
又过了一段时日,木头依然被沙场的人随意处置。有次,当抽沙船靠岸,卸沙。又有一根粗大的木头被抽到了,而正当沙场人员准备用吊机把木头随便扔旁边时,有个人跑了过来并喊道“慢着!这木头我要了,你开个价!但是你要帮我吊到车上。”说着招呼来一辆大卡车。沙场人员心想“木头放这里,怎么都是一种占地,现在他要而且还给钱,两全其美何乐不为!”
于是乎,以后每逢沙场弄到木头,便叫他来运走木头并要一笔钱。这似乎就是木头的最后用处了。可真是这样吗?
他一次次来运木头,沙场不得不感到奇怪,旁边的村的人也不得不感到奇怪。于是双方都去外边做打探。一番打探,发现这木头在市场上可卖到几千块一斤。这让沙场人员嘀咕道“下次他来了,可不能就这么便宜地给他!”,也让旁边村的人琢磨道“下次他来买木头,我们必须让沙场分我们一笔钱!”
他又来,沙场人员表示价钱提高,正当双方商量价钱事宜,旁边村的人也来了,表示村里应当获得一定的钱,理由这木头是在他们村地界里的。沙场不愿把钱分出去,他不愿出那么多钱,村里的人一定要分一杯羹。于是,这次他空车而回。
不过木头的价值,附近好几个村都知道了,人人都在说木头他有份!于是天天可以看到有人在争挖木头出去买,也天天可以看到一大群在河岸边互相掐架!这似乎成了木头最后的价值:引出人与人之间那为了钱可以吵得六亲不认的嘴脸!这不,就有几对人,几对为了木头而打架的人,之前是很要好的朋友。
渐渐的河岸边的木头,都被挖得差不多了,只留下一些细短有破败的木头,但挖木头的人并没有赚到多少钱,因为处理不当运输不当。也真佩服他们,为了那点钱居然和多年的朋友撕破脸!
路人看着岸边的黑糊糊的木头,疑问道“咦!怎么成这样了?”
“听说,这木头粗大的值钱,被人挖去买了,有好些人为了挖木头卖与朋友撕破脸了!”
“哎!家神牌没人爱,老人有人爱!”这话,意思是能换钱的人人抢,不能赚钱的没人要!
路人看了沿岸细短破败的黑糊糊的木头,摇了摇头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