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大舅去世是在他去世后的三个月才知道,并且是我的父亲打电话告诉我的,而不是我的妈妈,不是我的表哥。
那天我像往常一样去上课,那时我上大二,走在学校的体育场上,手机忽然响了,一看是爸爸打的,就有些奇怪。因为平时父亲很少给我打电话,都是母亲给我打电话。我接了电话“喂,爸”,“给你说个事啊,不知道你妈给你说了没。”“啥事啊?”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因为父亲从来没有给我兜过圈子。“你大舅没了?”“啥?”我带着万分的不相信,因为我大舅只比我父亲大几岁,正值壮年呢,没病没灾的,怎么就没了,“你大舅死了。锅炉炸死的。你二舅家的面粉厂生意不是做赔了嘛,又弄了个豆腐厂,你大舅在那里烧锅炉,不着咋回事锅炉爆炸了,把你舅炸飞了,当场就死了。现在你大妗管你二舅家要十万。”“嗯。。。”“中,别的没啥事了,挂了啊。”可能父亲觉得我应该知道这个事情并且过去有段时间可以对我说了。可能是母亲觉得我应该以学习为重,从东北到河南还是很远的,回去一趟也不容易,没有让我回去,也没有给我打电话。
忽然我就觉得生命无常,明天和意外你永远也不知道哪个会先来。我大舅是一位英语老师,也是我的英语老师,在我念初二的时候教我,还是我的班主任。学校是封闭式学校,男生晚上把桌子凳子拉一拉,摆一摆,再铺上床板被褥睡在教室里。大舅总是起的很早,喊同学起床,打扫卫生,撒水。鼓励我们参加朗诵比赛,作文比赛。还给我申请了市级三好学生。不能说没有死心。因为要供大表哥,二表哥读大学,只靠大舅的教师工资是远远不够的。所以周末大舅都会去二舅的面粉厂或者去村里的豆腐厂帮忙,一天能挣个四五十块。大舅肚子里没啥生意经,不像二舅能做些生意,勤劳肯干,做事情不嫌弃,不戴高低贵贱的有色眼镜。我也在想再他磨豆腐的时候有没有受到工友的揶揄,“哎呦,堂堂教英语的老师还来磨豆腐。”大舅在这方面活的通透,潇洒。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该怎么活。可是后来大表哥,二表哥都学成归来,去了事业单位,当了公务员,大舅也抱了孙女,做了爷爷,怎么忽然说没就没了。
但是大舅死了,死的惨,大舅活的有多通透死的就有多惨。后来母亲给我亲口说这个事情的时候,我知道的。
父亲忽然的电话,让我有些摸着北。呆想了半天。虽然我知道了这个事情,但是我不能给母亲打电话说这个事情,更不能回去,我怕母亲在悲从中来。只能等母亲先主动给我说这个事情。把这件事静静的压在心底。
暑假回家,刚好在车站遇见了初中的同学。一阵寒暄,我内心就悄悄的提防他会提大舅的事情。果不其然,他说“你知道你大舅死了吗。”“知道。”一路上就再也没说过啥了。大舅是十里八乡的英语老师,他的死自然会有更多人关注。当然更有大舅惨死的因素在里边吧,至少从老百姓的角度看,这样以为人民教师不应该这样去世的。
回到家,父母早已经把被褥铺好,丰盛的饭菜摆在桌上了。我也是饿了狼吞虎咽的把饭吃完了。母亲见我吃完,说“明儿,咱去你姥姥家,不过。。。。。。”母亲已经哭泣了,眼泪唰唰的流。“不过你大舅没了,想起你大舅走的时候我心里都可难受,可不是滋味,锅炉爆炸了你大舅并没有死,肚子都裂了,肝肾都烫熟了,你大舅一直喊疼啊疼。。。。。。”“我知道,俺爸给我说了,别哭啦妈。”
第二天,去给姥姥和舅舅上坟,母亲在姥姥的坟前哭的非常凶,怎么拉都不起,“妈啊,你咋没保佑恁孩子啊,哎呀,妈呀。。。。。。”姥姥去世不到两年,大舅就出了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