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还有好多好多年

年少时的风总是温柔的,就像是那时候遇到的人,总是错过的

秦安躺在窄窄的病床上,回忆起过去自己上高中的日子时,发现自己每一段的记忆里都少不了李唯唯这个名字,这让处在弥留状态的秦安突然有了一个愿望,他想亲口和这个女孩儿道个别,就算现在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他还是想见一见她,哪怕是最后一次。

听到这个消息时,李唯唯正在菜市场麻利的把一整只白条鸡剁成了鸡块儿,打包给了客人,当看到高中时的教务主任局促的站在面前,向她说出自己儿子的请求时,李唯唯先是一愣,随后向秦安的妈妈,自己的教导主任说了声“阿姨,稍等一会儿,我马上就好,”说完就把摊子前长长的队伍遣散了,嘴里一个劲的道歉,看到这里的秦安妈更加的不好意思了,但想到儿子的病情,她只能带着歉意的冲李唯唯笑笑。

李唯唯很快就收拾好了,当她坐上去医院的出租车上时,坐在她旁边的秦安妈妈闻到了淡淡的沐浴露香味,李唯唯向秦安妈妈询问关于秦安的病情时,秦安妈妈没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在车上就忍不住哭了起来,在秦母的只言片语中,李唯唯知道了,家族遗传白血病,秦安的爸爸就是这样去世的,而现在轮到秦安了。

了解到秦安将不久于人世后,李唯唯没有说话,记忆一下回到了高三的午后,带着自信耀眼笑容的男孩儿逆着光对她大声的说:“我们要在一起好多好多年呢!”朴素普通的词句一下撞进了李唯唯的心里,刻在了心底,经过这么久时间的侵蚀,现在被李唯唯回忆起来时,依旧那么烨烨生辉。

来到了医院,站在病房外面的李唯唯对着门把手迟疑了,她还年轻,年轻到没有经验去面对生离死别,她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一个要在青年时就迈向死亡的病人好友。

她透过窗户上的玻璃向里面张望,洁白简单的病房里只有秦安一个人,正坐在床上看书,阳光从侧面打来,照在他专注枯槁的脸上,如果这里不是医院,而是书房,那么这个场景要打动多少女孩子的心啊!

李唯唯看着和记忆里相似又陌生的秦安,还是鼓足勇气走了进去,门锁发出“咔吧”一声,把秦安目光从书上吸引了过来,与刚进来的李唯唯的撞了正着,空气一下安静,久违相见的两人都没说话,就这么静静的对视着。

在开门前李唯唯就在心底已经打好了腹稿,再三确认没问题后才鼓起勇气开门的,可当看见经历病痛折磨许久依然清澈的目光时,她就知道之前的说辞白准备了,还是秦安先反应过来,开口说到:“哎呀!你来啦!不早点说,我一个口香糖都没准备,失礼失礼。”听着秦安的俏皮话,李唯唯有些感动,过了这么久,他都没忘了自己的小习惯,同时又有些心疼,即使是如此不正经的语调,也遮不住他话语间的虚弱,“他的病这么重了吗!”李唯唯在心中不知道是在问自己,还是给在复述一个事实。

她走到床边坐下,对秦安说:“秦老弟,你这不行啊!生了病也不告诉老大,自己偷偷摸摸就跑医院来了。”

在整个高三时期,作为同桌的两人即是同学也是冤家,李唯唯一直把收服秦安,钳制教导主任,继而称霸高中作为高三目标,而从重点高中转来的秦安对她这种中二思想的回应就是不加掩盖的嘲讽,这让要做大姐大的李唯唯感觉“统一”之路任重而道远,于是不遗余力的对秦安实施拉拢,从每天不间断的早餐零食,到后面寸步不离的保护,李唯唯不知不觉间就把自己给搭进去了,当李唯唯反应过来的时候,高三已经开始了一百天倒计时。

就在李唯唯反应过来后气呼呼的去操场找秦安时,秦安大方的表示要是李唯唯和他上了同一所大学,那时候就答应做她一辈子的小弟,也就在这个午后,逆着温柔的阳光,一个提拔的剪影对着李唯唯说“要在一起好多好多年。”

李唯唯和秦安聊了很多,从他上大学到毕业,再到后来被查出白血病,秦安事无巨细的同李唯唯讲着,聊到秦安在大学里的窘事,两人都哈哈大笑,聊到秦安参加运动会没拿到名次时,李唯唯也跟着难过,看似无聊枯燥的日常生活,李唯唯却全程一个字不拉的听着,看着秦安时不时停下喘气的模样,李唯唯没来由的心疼,“你为什么没按约定一起来上大学”在说完自己经历后,秦安紧接着的一个问题让李唯唯陷入沉默。

“我哪像你这么聪明啊!要不然我早就去了。”李唯唯说完就起身告辞,她看的出来,秦安强撑着才和自己聊了这么久,秦安没有挽留,看着李唯唯消失在门后,病房里又回到了孤独寂静的样子。

李唯唯向等在门外的秦安妈妈说和秦安聊的很开心,看着这个曾经强势,雷历风行的女人在这一刻如此的脆弱,李唯唯压下了对她的埋怨,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何必抓着不放呢!

在李唯唯进行自己的中二计划时,同班同学哪能理解她的良苦用心,只知道,她喜欢自己的同桌,学校教导主任的儿子,并且每天都不停献殷勤,忙着做大事的李唯唯哪里顾得上这些流言蜚语,于是流言俞传俞烈,直到传到了教导处,这天本来在课上正奋笔疾书的李唯唯就被叫到教务处了,在路上,李唯唯还一直担心自己的野心提前暴露了,内心忐忑不安的走进办公室。

面对着一脸严肃的教导主任,李唯唯度过高中不多的几个至暗时刻之一,当她迷迷糊糊的出来后,天生心大的她把教导主任的一番思想教育都随风四散,还在心中庆幸,自己还是可以快乐的执行自己计划,直到一起恶劣的联考作弊事件的发生,李唯唯莫名其妙的被裹了进来。

在高考前最后一次联考中,本来是高考前最后一次模拟考,各方面都一致模仿高考程序,可就在这次考试中,被揪出来一连串的作弊事件,这让学校领导们很震惊,也很生气,表示要严肃处理,而自认为义气的李唯唯在考前帮他们一伙人送过答案,这一行为,直接导致了她可能参加不了高考,当调查结果放在教导主任桌上时,本来对李唯唯缠着自己儿子行为而生气的她没有选择隐瞒,直接一股脑的全报了上去,导致后来李唯唯虽然去了考场,但发挥失常。

当时忙着备考的秦安没有关注这些,李唯唯也没有去打扰,她以为之后的人生两人不会再有交集,谁知,命运总是反复无常。

当李唯唯从检验室里出来时,眼中有着止不住喜悦,自己可以救秦安,只要献一点骨髓。

整洁苍白的病房里,秦安毫无血色的脸被午后的阳光照的暖洋洋的,床头柜上摆着的几束水仙花软趴趴的,全然没了早上被送来时的精神和挺拔。

秦安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水仙花洁白的花瓣,眼神却透过花的枝条落在了旁边病床李唯唯的身上,穿着病号服素面朝天的李唯唯安静祥和,一片岁月静好,没了半点秦安记忆中咄咄逼人的模样。

在秦安肆无忌惮的注视下,李唯唯睁开了双眼,没有刚睡醒时的迷茫,直接扭头冲秦安恼羞成怒喊:“看,看,看够了没有?”

突然被发现,秦安有点尴尬,摸了摸鼻子,也没有辩解,只是语气平淡的说“这么巧啊!你也住院?”

李唯唯听后一愣,随即翻翻白眼:“你说的,要一起好多好多年,你别不认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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