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甚至不敢流太多眼泪,怕因此而增加些许的消耗。
大家都说:快搓搓。搓手。
我妈一声不吭,默默搂过冻僵的我,摘下大大的军用手套,搓我的脸,搓我的手…
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在天将亮的时候,等到一辆车,虽然他也没有我们需要的修车工具,但这辆车跟我们同路,只找了跟绳子,就拖上我们,一起上路了。
经过那一次,每天起床穿戴披挂时我特听话,我妈说的对:穿多了可以往下脱,穿少了不挨冻么!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仿佛流水无声。
十几岁的我,从没想过以后。当时就觉得,这么多难忍难抗的苦,我都接着,这不挺好么。
我不知道是否因为命运另有安排,或是因为我选择错误。17岁的那个夏天,我以特别的方式告别了我的赶集生涯。
那天,特别热,我们去的是一个没有市场的小乡,摊位就摆在最宽的那条路上,没什么人,没什么事,我妈让我找个凉快地方呆会去。
我守着一个老式的摇把井,呆坐许久。最后,我借来个碗,用那摇把井摇摇晃晃地打上来半桶水,喝了一碗,透心凉。
又舀了一碗,想给我妈送去。太阳明晃晃的耀眼,我盯着手里的水碗,走出院子,看到我妈在那开始收拾,准备收摊。
然后,我在呼喊中醒来,抬起手却没有了碗,我被左右两边的人七手八脚的架起来,大伙都喊我,让我走两步。
一步,没迈成,我又往下倒。我妈来了,慌慌张张的问我怎么了。我哪知道怎么了,我咬着嘴唇,不想喊疼,眼泪唰唰往下掉。
我被抬上车,一路颠簸,我咬紧嘴唇。三个半小时,回到县医院,确诊为粉碎性骨折且胫骨严重错位。
大家纷纷把兜里的大票往出掏,要替我先凑个住院押金,却迟迟不见我妈回来。我在三楼,同车的阿姨在二楼找到正挨个屋找姑娘的我妈,她已经懵了。
大夫劝我妈给我放个钢板:否则,将来很可能跛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