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小学附近的一座公寓内。
“小泽啊,妈妈这么做都是为你好,你不要怪妈妈。”沙发上韩玉泽的妈妈白玉华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这孩子,怎么就这么犟呢?从钢琴班回来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怎么叫都不出来。
“够了!为我好,为我好就能够什么都不说,就直接替我决定一切吗?为我好就能连个招呼都不给我打就直接把我扔给那些个白痴老师吗?”
“既然都是为我好,那为什么我从小到大一点都不好?!你们问过我喜不喜欢吗?”门后的韩玉泽背靠着门坐在地上,抬头,强忍着不让眼泪流下来。钢琴和书法对手指姿势的要求不同,一个月下来,韩玉泽的双手经常会痛得连笔都拿不起来。作业本上的字迹全部都是歪歪扭扭的,有好几页还被打上了大大的红叉号,想起今天老师当着全班的面批评自己不好好写字,爸爸也骂自己笨,练了书法,字迹还是跟乌龟爬。想到这里,韩玉泽的心便又绞在了一起。
“你还小,等你长大了就会理解妈妈的一片苦心。”门外白玉华此时已是泣不成声。为了给自己的儿子请好老师,不让小泽输在起跑线上,自己和孩子爸爸省吃俭用,打着好几份工,可是这孩子怎么就是不理解呢?
而韩玉泽的爸爸坐在沙发的另一头,看不出有什么表情,但是面前烟灰缸里堆砌的烟头却泄露了他内心的烦躁。
6年后,
不会魔怔了吧
“hello,在吗?”桌面上的小企鹅跳了起来,显示有新消息。
“在,有事?”韩玉泽点开消息框回复。
“语嫣下午要去孤儿院看小朋友,要不要一起啊?话说我们三个也好久没聚了,一起过来吧。”沐雨晨一边嚼着薯片,一边在键盘上敲着
“下午没事,倒是可以去,这样,你把时间和地址发给我,我们孤儿院门口见。”韩玉泽合上笔记本,准备换衣服出发。
孤儿院的环境不错,新翻修的房屋,整齐明亮,墙壁上还装饰了卡通图案,倒很适合孩子们生活。室外的树木和草坪在明媚的阳光下更加显得鲜翠欲滴,不知名的鲜花点缀其间,让人看一眼便心情大好。
林语嫣和沐雨晨正陪着孩子们玩老鹰抓小鸡,韩玉泽则是在走廊上溜达了起来。透过窗户看还在上课的孩子。走到拐角的一间教室的时候,下课铃响了起来,孩子们像小鸟一样飞出了教室,后面紧跟着走出了一位年轻的女老师,一边走一边还喊着让孩子慢点跑,韩玉泽也顺手扶了几个孩子一把,以免他们摔倒。孩子们的笑声渐渐地远了,不一会儿,教室便空了下来,能看得出来这是一间音乐教室,因为讲台的一角竖了一架白色的钢琴。
刚才孩子们在上音乐课。
韩玉泽的眼睛掠过钢琴,又折了回来,停留在了那架白色的钢琴上。阳光透过上方的窗户,静静地洒在了白色的琴键上,使得琴键发出淡淡的金黄色的光芒。
鬼使神差般的,韩玉泽走向钢琴,坐下,开始弹奏起来。修长的手指在琴键上飞舞,一个又一个音符从指尖流淌而出,几年没碰钢琴,虽然有些许生疏,但是丝毫不影响整体流畅度,欢快的小夜曲在空中飘荡。
一曲终了。
“啪,啪,啪”林语嫣带头鼓起掌来,紧接着是一阵稚嫩的掌声,孩子们拍着粉嫩的,肉嘟嘟的小手,以此来表达他们的快乐。
但是坐在钢琴前的韩玉泽好像没听到一般,呆呆地看着自己张开的双手。如今这双手已经完全长开,弹钢琴的时候也不再痛了,修长的手指,分明的骨节,谁也不会想到很久之前的无数个夜晚,这双手的主人在黑暗中被疼醒,蜷缩着无声哭泣。
“时间过得好快,如果再来一次,我想为自己受的苦找个理由。不仅仅是为我好。”韩玉泽薄唇微动,喃喃。
“韩玉泽,诶,醒醒”沐雨晨拍了拍韩玉泽的肩膀。
“啊,你是叫我吗?”韩玉泽恍然。
“不叫你难道还是叫鬼不成?叫了你好几声都不应,只顾着发呆。还以为你魔怔了”林语嫣嗔道。
“不好意思,刚刚走神了。我们走吧。”韩玉泽挠挠头,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
我们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
既然所有事都是为我好,为什么我还是这么不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