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今晚很生气,因为我的亲老爹竟然嫌弃我吃的多,原本我这种一上饭桌就极其生猛的风卷残云的爽朗作风,是被大多数人所叹为观止的。可偏偏就我这个小心眼的老爹,生怕吃饱了儿子饿死了老子,对于我的优良品质一直处于排挤打压中。
多亏了我这人天生一副吃饱了就睡,睡醒了就吃的优良品德。从来就没跟老爹计较过这些琐事。可是没想到最终换来的结果竟然是他老人家得寸进尺的步步紧逼。实在是馒头可忍,包子不能忍,包子能忍,那大饼也绝对不能忍了。
此时此刻的我,竟然是双手仅仅捧着手机在一字一顿的写着我那罄竹难书的血泪史。并非我怕摔了手机而双手捧着,实在是饿啊!谁让我范混,为了彰显自己的大义凛然,在晚饭的饭桌上毅然决然的放下碗筷愤然离去。此时此刻我才设身处地的想到一句话,那就是“不作死就不会死”。无奈之余,只好以水充饥,但愿膀胱兄能够多撑几刻,如果此时一不小心开闸放水,那一泻千里之际势必会将我的半条小命随之葬送。
恍惚间,我似乎觉得这个场景似曾相识,不由得想起当年那段仿佛神话传说一般的奇迹往事。
犹记得当初在宫家庄租房子住,起初是与我敬爱的战友阿富同志在一个屋住。甚至好像还是睡在同一张床上。当然仅仅是为了省钱,至于其它的勾当,肯定是没有的。
有段时间,我失业了,又没脸回家。只能蜗居在那个小房间里思考人生。恰逢阿富同志被他的领导指派到新疆出差。起初一段时间,一个人过的还算小滋润。没事就是上网打游戏,然后凑活着弄个四五笼小肉包亦或是几斤葱油饼勉强的吃上一点。毕竟一个失业的人胃口不会太好。
原计划阿富最多出差几天就可以回来,也就没注意手头的现金还剩多少。可是当我开始发觉情事不妙时,手里已仅剩十二块钱。我赶忙联系阿富问他什么时候回来,结果得到的答复是不确定。
一时间我有些慌乱了,把几张可怜至极的钞票摊在床头反复的打量,祈求在这相当拮据的家底中悟出一种绝妙的生财之道。可是思来想去,最终得出的结论是,即便那个叫财神爷的同志从天而降,也会摔的鼻青脸肿的破口大骂:“你丫的穷疯了吧?就这俩钱儿,还不够给老子买祭品的!哪凉快哪待着去!”
炎炎夏日,我第一次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寒意。卖身还需要一包伟哥呢!卖肾还得打着灯笼找买家呢!就算买这身肥肉也需要一把上好的菜刀吧?更何况无照经营,一旦被城管盯上,拿什么贿赂?
回家去向老板老妈讨口饭吃?也仅仅可以找个借口在家赖上一两天,只是往返路费就要十块钱吧?剩下的日子怎么活?向同学们请求救援?那几年混的太惨,能赊账的脸都赊完了,再去开口那就真是连脸都不要了。要是这身肥肉上连张脸都没有了,那跟猪也就没啥区别了吧?
经过反复的思想斗争,我终于豪气干云的做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决定“忍着”
当然凭借有限的资源总不能硬抗着吧?我要最大限度的利用现实条件。当时的我灵光一闪,发现了房东家的水费是月结的,那在阿富交房租之前,这便是我最大的依靠了。阿富是一个很会过日子的人,留下了一把不错的电热水壶。有了这件法宝,我便有取之不尽的热水可以享用,实在是不幸中的万幸。
于是我开始了轰轰烈烈的烧水度日生涯。当我满心欢喜的品味了人生第一次水饱之后?我赫然发现,这种饱太虚幻了,一两趟厕所之旅过后,就荡然无存了。于是为了最大程度的节约体力,防止上厕所的悲剧,我开始做自己有生以来最为擅长的一件事情,那就是睡觉!
不得不说睡觉这件事情我还是很拿手的,不论环境如何糟糕,情势怎样紧急,只要我双眼一闭,接着就能奏起抑扬顿挫的呼噜声。随之而来的就是光阴迅速的的飞逝,当我再次睁开眼睛时,天色已然犹如墨染。
看到沉沉的夜色,我猛然间有些小兴奋!狂灌了一大杯水后,我飞速的奔着离居住地最近的那个蒸馒头的作坊驶去。因为在我的计划中晚饭是最为重要的,因为只要晚上吃点东西,早上又赖着不起床这等于是吃了两顿饭,简直太划算了。看来在关键时刻,吃货的经验还是能够派上极大用场的!
当我洋洋自得的提着一块钱四个的雪白大馒头走上回家路时,我生平第一次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谨慎,我把馒头死死抱在怀中,生怕猛然跳出的歹徒抢夺了我这孕育着希望与未来的宝贵财产。
当我兴奋异常的将馒头捧回家中后,我并没有急着大口的享用,因为如此美味,干嚼实在有些暴敛天物。如此美食岂能无汤乎?丫的,赶紧烧水去!
遥想当年,那种犹如珍宝一般,把雪白的馒头轻轻的撕开,小口小口的咀嚼着,品味着最为原始的麦香在唇齿之间缓缓流动,然后再赋以温热暖胃的开水将残留在口中的香溢渐渐融化,随之静静的滑入喉咙之中,继而流入那近乎干瘪的胃中。此时此刻的乐趣,也唯有身临其境者才可体会那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美妙!
饶是我谨小慎微的盘算,可终究还是被悲催的现实折磨的生不如死。阿富的归期一再拖延,整整晚了二十天!二十天啊!我当时也只有骂娘之心而无开口之力了!到最后一天只吃五毛钱馒头,饶是我不介意食物的极度紧缺,那卖馒头的老板听说我要买两个馒头,也都会附赠我一个大大的白眼。
二十天如今看来是极其快速的一闪而逝,可是当初那段岁月那我真真正正的了解到什么叫做度日如年。那段时间我充分认识两种东西,水是世界上最难喝的饮品,尽管我饿了眼都绿了,但是看到那冒着热气的白水,总会有一种想要呕吐的感觉。馒头是世界上最好吃的食物,因为它嚼着嚼着就能嚼出许多不同的味道!只要你能想象出来的美味,在馒头中都能品味出来!
至今令我记忆犹新的是在一个极度难熬的夜晚,大约晚上九点左右。我当时有气无力的瘫倒在床榻上,奄奄一息的品味着我短暂而遗憾的一生,寻思着是否要留下只言片语的遗书时,阿富同志犹如齐天大圣一般架着五彩祥云姗姗而至,我去,要不是这张脸太过熟悉,我还以为是老天爷派人来接我了。
经过短暂的惊讶迟疑之后,我猛然间有种回光返照的感觉,莫名其妙的生出一股巨力,我清晰的记得自己是从床上跳起来的,然后一把抢过阿富的行李箱,把能够跟吃拉上关系的一切物品统统的抓出来,然后就是一阵疯狂的胡吃海塞,不论是他吃了一半没吃完的煎饼,还是两袋尚未开口的榨菜,还有一根大火腿,还有他路上买的面包零食 ……
反正只要是能吃的,我是来者不拒,统统的装进胃里再说,虽然分别了有段时日了。可我却没有丝毫聊天的兴趣,因为此时在我眼中,吃的比他更受欢迎,如果没有发现吃的,当时的我或许不会介意他一路风尘仆仆,会直接把他给吃了!
我去,不知不觉已经这么晚了,回忆这个东西真是害死人啊!又睡晚了,不过为啥现在的我一点都不饿了呢?看来我的老爹是算计好了他儿子体内储蓄的营养太多了,故意坑我调用我好不容易攒下来的家底儿,够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