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徒步三峡之巅,决定之前踌躇得紧。凌晨四点多起床,五点半集合,回到家半夜十二点。车上十二小时,徒步仅五小时。
咬咬牙,去吧,起床早,车上补觉。长江绿水,䕫门红叶,山脊六十六道拐,最美步道——危石鸟道,等我!
曾经坐游轮,游三峡,赏红叶。阴沉的天,红叶黯沉沉,稀稀拉拉点缀在高山灌木丛中。我独立船头寒秋,望着两岸刀削般连绵耸立的山崖,喃喃自语:自三峡七百里中,两岸连山,略无阙处,重岩叠障,隐天蔽日……
当时还没有打造三峡之巅景区,只得在游轮上,拿着10元人民币,打卡瞿塘峡,遥望𧃍门。
现在,我用脚板丈量至三峡之巅——𧃍门。
一车五十来人,分两组,一特强组,白帝城至三峡之巅,5小时徒步10公里;二常规组,坳口至三峡之巅,3小时徒步6.8公里。我选择了后者。
坳口打卡瞿塘峡,莹莹碧水绕翠微,如果来点阳光,穿透云层,洒下道道金光,高山峡谷版的丁达尔效应,绝美!
中午十二点开启徒步模式。心想成熟景区,可以随时随地吃上口热饭,哪知想得太美。饿着肚子,穿过一片脐橙林,黄澄澄的果子压弯了枝头,诱人得很。警示牌子极显眼——农民伯伯劳动不易,偷摘一个,50元。
下山至六十六道拐,低头俯瞰,长江绿莹莹地拉近了些许距离,江面时不时浮着一叶游轮,如蜗牛般,缓缓挪开一尾碧波,拖着微微的白浪。
“绿水逶迤,无风水面琉璃滑,不觉船移,微动涟漪。”
仰天一望,六十六道拐,拐拐是人潮,盘旋而上,隐入灌木丛。
道拐起点遇着一个补给点,一老太太卖出了最后一碗凉面,只剩下少许饮料。“今天天气不好,没有背多少东西来卖。”老太太解释。无奈我只得掏出背包中的四个小蛋糕,这就是午饭了,背包里只剩一杯热水,一小瓶糖,两个橘子,可得吊着一口气,爬上三峡之巅。
六十六道拐,一个个短短的“之”,小路用碎石片铺得平平整整的,好在不是梯子步,爬着不怎么费劲。但是人多,尤其是小年轻,另红叶与黄叶少得可怜,即使有一丛,在红与黄中枯萎着。“玉露凋伤枫树林,巫山巫峡气萧森。”老杜诚不欺我,瞿塘峡亦是,秋已过,冬已至,红叶已枯,剩下的就是经霜的苍苍灌木了。
六十六道拐已过,轻轻松松,一点不累,微微冒汗,脱掉了外套而已。一点四十,爬了将近两小时,至一个木屋补给点,心想快要登顶了吧。
“登顶还要三个小时。”木屋老板说。
啊啊,抓狂!来一碗泡面!
补足能量,我加快了脚步,最迟得五点登顶,坐观光车下山,五点半集合返渝,时间紧巴巴的。同时我也开悟了,途中打卡520,打卡985,打卡1314,特强组从白帝城出发,还要打卡211。什么211,985,考一流学府;什么520天生良配,1314一生一世一双人。海拔数字而已,三峡之巅终点夔门,海拔1388,一路提示,你已爬到多少米海拔,距离终点还有多少米海拔。景区厉害,几组数字,一路洒狗粮,一路画大饼,登山就有力气了。
几组数字不能赋予我力量,但一碗泡面能。后面路段比六十六道拐更难走,一是坡度拉长了,二是爬升更陡了,有几段需拉铁链的木梯子步。我保持一贯的登山节奏,慢慢走,不停步。结果一路超了不少人。
爬最后一匹山,峰尖𧃍门近在咫尺,坡度最陡,人堵人,颇有围攻“光明顶”的气势,好在队伍能动。裹挟在一堆小年轻中,我的后背,后脑儿,汗湿透了。听小年轻说,这里的六十六道拐,没有峨眉的九十九道拐难爬。后生可畏!
终于登顶,三点四十。老板说的三个小时,我不到两个小时,6.8公里总共用时3小时40分钟。“回头看,轻舟已过万重山;向前走,前路漫漫亦灿灿。”这里,有一片片彩林,红得灿烂,黄得耀眼。
山顶的风,雾气,细雨,冷得让人直哆嗦。俯瞰一眼缥缥缈缈的瞿塘峡,小小的白帝城孤岛,回吧!李白曾在三峡遇赦而归,“朝辞白帝彩云间”;老杜曾在三峡心系长安,以多病的暮年之躯,写下七律名篇《秋兴》八首,“孤舟一系故园心”。更不用说郦道元的《三峡》,刘禹锡的《竹枝词》……
如果再来,我想逛逛𧃍州博物馆,看看张艺谋的舞剧《天地诗心·三峡归来》,听听京剧《白帝城托孤》。三峡,无论是地理还是人文,一个瑰丽绚烂的地方,尽管它的红叶于萧萧寒气中,远没有宣传片那么红。
驴友骗照
没有遇见三峡猴子,据说比峨眉泼猴温驯太多。呵,猴子有它乖吗?!
2024-11-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