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非山
世界很大,过去的十八年里,安念见过许多的人,却未曾见过那样精致的侧脸;世界很小,峰回路转他们总会遇见。没有嘘寒问暖的问候,甚至不曾面对面微笑点头,却见之不忘,思之如狂。许多年后,她才恍然明白精致的不是他的侧脸,而是他的名字叫宋则言,那是镌刻在她心上的思念。
——卷前语
(有人说,如果你时常梦见一个人,那便离着见到他的日子不远了。最近她越来越频繁地梦见他,这是不是意味着……)
安念松松垮垮地披着浴袍站在落地窗前,微敞的衣襟处隐约可见月色般明媚的春光,弧度流畅的腰线勾勒着傲人的身材。白腻若脂,纤细合宜的小腿肚在情、调暖软的灯光下,跳跃着晶亮迷人的水光。赤脚踩在纯白色手编羊毛地毯上,粉嫩可爱的脚趾似颗颗饱满圆润的葡萄。
她不停地晃动着高脚杯中的浅棕色液体,透明晶莹的酒杯衬着白皙的纤长手指,有种迷离诱,惑的气氛在空气中荡漾开来。
但一切并不能掩饰她因为紧张,双手都在颤抖的事实。
安念故作镇静地盯着酒杯中的液体,这是她从品种纷繁的酒柜上特意挑选出来的。
麦卡伦苏格兰威士忌,连续几年在‘国际烈酒挑战赛’上获奖。
她想,这个喝下去了应该就不会这么紧张了。
这时,浴室里淅淅沥沥的淋浴声戛然而止,房间里复古的爵士乐却正当热烈。
安念看了看窗外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闪着各色的霓虹灯。那些被虚化的灯红酒绿和声色犬马不断地在这样一个又一个寂寞又喧嚣的夜晚里发生着。
她又回头看了看雾气朦胧的磨砂玻璃窗内健硕挺拔的身姿,咬咬牙,将手中的威士忌一饮而尽。
“念念,我的浴袍忘记拿了,帮我拿一下。”宋则言清越的声音在浴室内弥漫的蒸汽推攘挤压下,生出慵懒的优雅。
明明就喝了烈酒,可仍旧是只听到他的声音,便悸动又紧张得不行
安念呀,安念,你可真行。
她听着自己如惊雷如响鼓的心跳声,拿着和她同款的浴袍,手足无措地站在浴室门口:“拿来了,你……你伸手拿一下。”
浴室的门突然敞开,宋则言伸出一只强劲有力的手一把将安念手中的浴袍,连带着她一起带入热气腾腾的浴室。
安念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被宋则言强硬地压在了光滑的墙上,冰冷的墙壁和胸前逐渐升温的灼,热感形成鲜明的对比。她清晰的感受到一波又一波的眩晕袭来,不断地吞咽着唾液,喉咙却仍旧烫得快要冒烟一般。
浴室里水汽弥漫,起初她并不能完整清晰地看见宋则言的脸。他隐没在薄雾里,像是一幅浓墨重彩的画晕开在山水长天里,美好得让人惊颤。
“念念,你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了吗?做好准备了吗?”宋则言的嗓音变得迷离魅、惑,像是喝过醉人红酒之后才有的性、感。
安念虽未经人事,可八年都和一群浑身散发着浓郁荷、尔蒙气息的男人混迹在一起,这些令男女变得密不可分的事情总是多多少少知道一些的。
她顿时羞红了脸,一双清澈的眼睛水雾弥漫,像是刚从水里打捞出来的一般,含情脉脉地盯着宋则言看。
“念念,今晚的你比夜色美丽。”宋则言的眼睛里燃烧着一簇火焰,大有越燃越烈的趋势。
安念羞怯地闭上了眼睛,闭上眼睛之后,身体的触感便更加清晰地反应到脑海。她知道他在解她专程系得很紧的腰带。
宋则言俯身亲,吻在安念的脖颈处,她清楚,接下来她和他便要度过一个春风沉醉的夜晚。
可这个时候悲惨的事情发生了。
“Acelin,你给我马上滚起来。当初我真是瞎了眼,怎么收了你这个小没良心的,一天没干一件让我高兴的事情,真是倒血霉了我。”Carey那一口流利的本土普通话,极具特色的黯哑重低音,带着重创人耳膜的穿透力突然传入了安念的耳朵。
安念吓得浑身颤抖了一下,猛然睁开眼睛。
有种席卷全身的惆怅感传来
原来竟然是一场梦。
安念久久未能从梦里抽离出来,切切的失落感挥之不去。她只是睁着眼睛,躺在桌子上睡觉的姿势都没有一丝一毫的改变。
窗外的天蓝得快要滴出水来,那是它想要与深海接触的方式。风吹着云的思念,飘渺成烟,却不足以支撑到某个人的身边,便消弭得无所踪迹。
安念睡着的这一会儿,明亮温暖的阳光已经穿过窗户,在会议室里薄薄地铺开一层,手臂上还投映着菱形的光斑,像一个个安抚赞赏的吻。
安念,你其实一直都做得很好。
可她还是止不住,沉沉地叹了叹气。
可不就是梦吗?
就她这酒精重度过敏的体质,哪里会有干一杯烈酒来缓解紧张的勇气。也只有在梦里,她才能靠宋则言那么近,近到几乎可以看清他的脸上的每一个微张的毛孔,甚至可以感受他真实的体温,和着他的心跳而心跳。
若不是Carey中途打断,差一点,就差一点,宋则言就能完完全全属于她了。
安念觉得苦恼又愤恨,Carey的那些话,她每天不知道要听多少遍,再撕心裂肺的话听多了也就无感了。
关键是Carey每次掐的时间点都还准得天怒人怨,总是在美梦的关键时刻叫醒她。
这样的情况一次可忍,两次可忍,三次仍旧可忍,三次以上就万万不能忍了,要是让他养成习惯成了自然那还得了。
她决定今天就给他点颜色看看。
安念想先直起身子,做一个嗔目切齿的愤怒表情,无奈脑袋长时间枕着胳膊,整条手臂都像触过电一般酥酥麻麻的疼,根本抬不起来。
她那张清秀白皙的小脸皱得跟被人蹂躏过的纸团一般,双手使劲儿地将自己从桌子上撑了起来,全身透露着没有睡醒的慵懒。
她柳眉倒竖,眼睛睁圆,腮帮子气得鼓鼓的:“师傅,你见我忍了你一次两次,你就真当我没有脾气蹬鼻子上脸是不?你信不信我罢工,你自己去家政服务公司请钟点工帮你和师兄们做饭吧。”
钟点工是女人吗?
陌生女人怎么能进他们的交流别墅,梁司严顿时眉头紧锁。他可不希望自己时常居住的房子里出现念念和万宜之外的其他女人的气息,那一定会让他窒息。
钟点工做饭能比念念做饭更养眼?
顾遇初那如同江南烟雨般浅描淡画的眉眼里,透着丝丝缕缕的哀怨。几乎是立即否定,这完全是不可能的事情,据说现在钟点工都是四五十岁的有经验的大妈,
钟点工做出的菜能比念念做出来的好吃?
肯定比不上,萧时延默默地摇头,在不知道念念是梁司严师妹的情况下,他旗下十个餐厅就有七个餐厅的店长向她抛出橄榄枝,邀请她做餐厅主厨。
萧时延仿佛已经看到惨淡的日子正在向他招手。
会不会在菜里发现白色的黑色的或者各种色的发丝?
天,太恶心了,宋晏扬觉得自己一定会发狂地直接砸了钟点工所属的家政公司的。
陆向远盯着气得双颊鼓鼓的安念,眼中泛起清甜的笑意。
念念那么勤俭节约的人怎么会让师父请钟点工,他可不相信,不过这几个愚昧的人肯定内心都在抓狂。
五个狂揽绘画和设计界所有大奖的男人各有所思之后,眉头凝重,纷纷将椅子旋转了三十度,视线直直地投放在Carey的身上。
“师傅,我们不吃钟点工做的菜,所以……”五道整齐划一的声音如雷响起,还带着拖沓却颇具威慑力的尾音,“你看着办。”
Carey一听,因严肃而绷直的面部线条立刻柔和了下来。
他挪着小碎步走到安念的身边,谄媚地笑着,眼角的鱼尾纹快要织成一张完整的网了:“念念,师兄们都在,你就稍微给师傅点面子。我刚刚又不是故意打扰你睡觉的,我们正在开会讨论,这不到了重要的阶段,怕你错过了嘛。”
Carey装作不经意地瞟了瞟方才冷着脸威胁他的得意弟子们,见他们紧锁的眉头都舒展开来,他才放下了一半的心。
他这把老骨头被他们这些年轻人稍稍折腾一下就会散架的。
这年头的年轻人都没有了尊老爱幼的良好习惯,没办法就只有他这个老头子可怜兮兮地去迁就他们,自求安稳活路了。
安念见Carey态度还算诚恳,也实在是做不到不依不饶,便大人有大量地接受他打断她美梦的理由。
“现在请钟点工本身就已经够花钱了,要是对方知道是来伺候你们几个挑剔出了名的大主顾,还不得更加狠狠敲一笔。虽然也不是花我的钱,可我还是会觉得肉疼。所以请钟点工的事情我就开开玩笑而已。”安念摊了摊手,淡淡地说道。
不过她是彻底信服了‘要想抓住男人的心,首先要抓住男人的胃‘这句大俗话,这五个过了二十八仍旧满脸胶原蛋白,释放的荷尔蒙能波及周围十米猎物并将之电晕的男人,再加上一个年轻时候可能长得英俊潇洒的傲娇老头子,通通都被她抓住了胃。
也就因此奠定了她在师兄弟里独一无二的说话权,和经久不衰的霸主地位。
其实,她也算是老少通吃了。
这样想想,她因为刚刚那个未完成的梦而产生的失落感也被冲淡了一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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